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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（第2页）

谷秋莎已经不敢再直视望儿的眼睛了。

有几次晚上陪他睡觉，醒来却发现枕边躺着申明的脸，谷秋莎吓得跳起来尖叫。望儿睁开眼睛，睡眼惺忪地问她怎么了，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，只能推说做了噩梦。

寒冬的黑夜深处，他的眼里she着奇异的光，完全不像是个孩子。他缓缓靠近谷秋莎，双手环抱她的后颈，就像久违了的情人，温柔地亲吻脸颊与耳根，把小猫般的热气吹进她的耳膜。这片早已干涸见底的池塘，却被这个男孩唤醒与浇灌，回到二十五岁那年。

谷秋莎这才意识到，自己依然爱他。

某个凌晨，她听见嘤嘤的哭泣声，看到望儿抱着枕头痛哭，从没见过他那么伤心，几乎把床单哭湿了。她忍着没把他推醒，反而把耳朵贴在他嘴边，听到一声声悲戚的梦话‐‐&ldo;我……不……想……死……我……不……想……死……我……不……想……死……小……枝……&rdo;

小枝是谁？

第十四章

&ldo;你到底是什么人？&rdo;

路中岳已抽了满满一缸的香烟，眼中布满血丝，还在喝着黑咖啡，手表上的时针，走到了凌晨一点。他更愿意侧身在阴影中，让对方看不清他额头上的青色胎记。

&ldo;跟你一样的人。&rdo;

马力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正对面可以看到静安寺的尖顶。女服务生又送上果盘，不免抬头多看了他几眼。

三个月前，马力成为尔雅教育集团的总经理助理。上任不满一个月，就为集团拿到了数千万的银行贷款，很快掌握了高管的生杀大权，也常有人私下说‐‐谷秋莎不过是看中了他的长相，说不定他晚上还要兼职做老板的面首。

这样的人，自然是路中岳深恶痛绝的对象，在公司里他俩从不说话，每次看到马力都让他自惭形秽。

不过，路中岳并不知道，马力跟他一样都是南明高中毕业的，只不过比自己晚了七年‐‐1995年，申明作为老师被杀的那一年。

十年来，路中岳都想要忘记那张脸，但每逢阴冷时节的清晨，就仿佛会看到申明的眼睛，晃在高中时代的寝室上铺，喊他起床别误了食堂吃早饭。

那时他们住在同一间寝室，最多的娱乐就是下四国大战，路中岳主攻，申明主守，胜率达到90％以上，是远近闻名的黄金搭档。路中岳的另一项爱好是斗蟋蟀。初秋，床底下摆满了蟋蟀盆，吵得室友们睡不好觉。学校附近的野地里，申明帮他抓到过一只威武的梅花翅，打遍天下无敌手，蟋蟀入冬死了，他还哭得很伤心。路中岳的爱好很多，但就是读书不行，每次考试都是申明帮他作弊，才让他顺利读到高三毕业。

路中岳与申明是最要好的同学，这是谁都未曾想到过的事。自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现在，差不多已二十年了。

2005年，深秋，申明早就成了一把骨灰，路中岳却比被烧成骨灰还要难受，忐忑不安地打量眼前的年轻男人。

&ldo;半夜把我约出来，就为了说这句话？&rdo;

&ldo;路先生，有件事恐怕谷小姐与谷校长都不知道吧？你在香港开的那家公司，表面上与集团的业务无关，其实是在转移公司的财产。&rdo;

&ldo;你是怎么知道的？&rdo;

路中岳的面色一变，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，却连半根胡子茬都没有。

&ldo;谷小姐不懂财务与管理，谷校长也已经老了，我倒是为你感到侥幸，居然到现在都没被发现。&rdo;

&ldo;你要敲诈我吗？&rdo;路中岳掐灭了烟头，&ldo;多少钱？&rdo;

对于他的直截了当，马力并不意外：&ldo;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，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一样的‐‐谁在乎这些蝇头小利？&rdo;

&ldo;我听不懂。&rdo;

&ldo;路先生，你恨你的妻子与岳父，不是吗？&rdo;

看他的目光凝滞，握着杯子沉默半晌，马力继续说下去：&ldo;我也是。&rdo;

&ldo;告诉我理由？&rdo;

&ldo;这是我的秘密，与你无关。&rdo;

&ldo;好吧，我们就把话敞开来说‐‐尔雅教育集团有许多秘密，你作为我妻子的助理，想必也很清楚。&rdo;

&ldo;这些秘密一旦被公布出来，足以致命，许多人都盼望着拿到证据。&rdo;

他又点上了一根烟：&ldo;马力，你是想要跟我做个交易？&rdo;

十分钟后，这两个男人成交。

路中岳舒畅地吐出烟圈，其实双脚都在打颤，后背满是鸡皮疙瘩。

&ldo;老实说，你真是个可怕的人。&rdo;

&ldo;这是在夸奖我吗？&rdo;马力故作深沉地补充一句，&ldo;其实，你最该感谢的人，就是谷望公子。&rdo;

&ldo;那小子？&rdo;

&ldo;路先生，你可是他的养父啊。&rdo;

&ldo;既然，我们已是朋友，不妨跟你直说。&rdo;路中岳解开衬衫纽扣，特意看了看四周，担心别给人偷听了，&ldo;每次看到这个男孩，看到他的那双眼睛，都让我不寒而栗，虽然看不出半丝恶意，我却有一种感觉‐‐他想要杀了我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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