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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4章（第1页）

惠帝无奈，示意孟殊时将人带进来。

殿门外，刘玉解下佩剑，当先走入。

高大魁梧的刘曜紧随其后，肩上扛着个黑布袋，走到了地方，不待刘玉发话，便一把将那布袋扔在地上。

&ldo;曜哥，不得无礼。&rdo;刘玉眉头一紧，低低地喊了一声，随即跪地三叩首，行了个君臣大礼，&ldo;匈奴左部帅刘彰之子刘玉、刘曜，拜见陛下！&rdo;

惠帝摆摆手，道：&ldo;刘玉，十六年前胡汉议和，匈奴左部将你送往右部为质，非诏不得入关，更莫说劫持匈奴王爷进宫面圣。你枉顾胡汉盟约，陷大周于不义，到底是为何？&rdo;

刘玉再叩首，未及回话，只见一人从地上的黑布袋中爬出‐‐虽形容狼狈，面带衰色，却是如假包换的匈奴右贤王乌珠流。

乌珠流一路颠簸，被人像畜生似的对待，加上本身就负伤未愈，如今身体彻底亏空，仿若风中残烛，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。他虚弱地趴在地上，好容易才适应了大殿里的火光，指着惠帝大骂：&ldo;言而无信的中原狗皇帝！你竟敢背弃盟约，将我擒来。你就不怕匈奴铁蹄南下，让中原变成尸山血海吗？&rdo;

楚王见惠帝大惊失色，心中暗暗叹息，不得不冲出来替他挡住这番唾骂，喝道：&ldo;贼子大胆！先行不义的是你，可不是中原人。乌珠流，你可还记得，十六年前玉门关外，你是如何勾结赵王梁伦，残害五万大周将士的？你用不光彩的手段上位为王，此事一经传出，匈奴人必会唾弃你，哪还有人替你报仇？&rdo;

&ldo;楚王说得很对。&rdo;惠帝感激地望向楚王，紧接着朝乌珠流说，&ldo;右贤王，如今你已成阶下囚，该是你怕朕才对。&rdo;

萧穆淑瞥了楚王一样，眼神不善，但她只紧了紧握笔的手，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
乌珠流冷笑道：&ldo;你算个甚么东西，也配审问本王？梁衷，你就是个白痴、懦夫，只敢用下三滥的手段阴谋暗算！&rdo;

&ldo;你‐‐！&rdo;惠帝气极，不知该如何反驳。

萧后终于停笔，朝乌朱流说：&ldo;右贤王，你是匈奴人，怎会不清楚匈奴人和中原人，哪一个才是无信无义、无心无德？你们匈奴右部忽然间群龙无首，你说，他们是会唱出一曲&lso;将相和&rso;，还是会上演一场&lso;窝里斗&rso;？话可不要说得太满。&rdo;

乌朱流知道她所言非虚，匈奴部落众多，而他自己不过是凭借玉门一战才脱颖而出，许多人心中并不服气，若事情败露，平白给那些人推翻自己的机会。他只能骂一句：&ldo;堂堂汉家天子，却要靠一个女人替自己出头，令人不齿。&rdo;

刘玉见乌朱流气焰已灭，连忙说到：&ldo;陛下，劫持乌朱流，确是刘玉所为，并非受到任何人指使。我是汉人，十余年来一直思念家乡，更感念大周接纳我匈奴左部的恩德。故而，当我发现了乌朱流的悖逆行为后，才愤而不平将他捉拿至此，为的就是请朝廷公正处决他。&rdo;

惠帝点点头，虽然刘玉一人将此劫持右贤王的事扛下，但人心深沉，他是越来越有体会，不敢轻信对方，故而只点点头，不置可否。他刚想再问别的事，却见萧后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开口，便缄默不言。

萧后清了清桑，问：&ldo;乌朱流，当年你以五万并州军的性命为条件，暗中同赵王议和，要挟他攻打玉门关，助你获取军功以登上右贤王的宝座，可有此事？&rdo;

乌朱流听了这话，以为是赵王出卖自己，怒道：&ldo;本王要挟他？明明是他先向本王示好！你们中原人，果真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。&rdo;

刘玉没想到萧穆淑三两句话，就能逼得乌珠流吐出实情，觉得这女人实在可怕，不敢多说其他，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，双手奉上，道：&ldo;右贤王此话不假。这些是我在他营帐中发现的密信，是他与赵王勾结的证物。桩桩件件，都写得清楚明白。&rdo;

乌珠流亦是敢作敢当，愤愤道：&ldo;本王就知道他会反咬一口，幸好将书信全都留了下来，你们自己看看清楚罢！&rdo;他说罢转念一想，忽然觉出不对，&ldo;刘玉，你当时来去匆匆，并未搜查本王的营帐，怎会拿到本王暗藏的书信？哼，想也知道，你没有这样的手段，你是受何人指使？&rdo;

刘玉眸光一闪，沉住气，道：&ldo;乌珠流，我从出关的第一日起，就一直在筹谋回到中原。你对我母子百般羞辱，你以为我娘会真的屈服于你？你老了，就像一匹跑不动的马，必定会死在虎狼的利爪下。&rdo;书信罪证，俱是周望舒送给他的，但刘玉不能让旁人知道，以免节外生枝，便暗示乌朱流，自己是从李雪玲处得知了他的秘密。

&ldo;噤声！&rdo;惠帝出言喝止两人的喋喋不休，将信一张张取出翻看，又递给萧后和楚王过目。

如此，赵王同乌珠流勾结残害并州军，真相完全浮出水面。

惠帝心中百味杂陈，沉默地坐着，忽然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。

萧后比他果断，率先出言打破这可怖的静默，道：&ldo;陛下，卫夫人状告赵王，这事想必赵王已经了。&rdo;

惠帝木木然道：&ldo;皇后觉得，赵王会如何？&rdo;

萧后波澜不惊，细细道来：&ldo;原本，无论是赵灵所言，或是卫夫人带来的书信，赵王俱可矢口否认。所以，他不会率先动手，一定只是在府中聚集兵士幕僚，静观其变。只可惜他千算万算，算不到刘玉会把乌珠流带来。

惠帝算是松了一口气，道：&ldo;刘玉果敢有决断，当记一功。&rdo;

萧后话锋一转，道：&ldo;但陛下不能庆幸，因为纸包不住火，赵王早晚都会收到风声。他胆子很大，保不齐不会狗急跳墙。&rdo;

楚王附和道：&ldo;陛下，若要处置赵王，定要抢占先机。&rdo;

惠帝面露犹豫，道：&ldo;容朕想想，或许，赵王会认罪？&rdo;

正在此时，有一名禁军前来向孟殊时禀报，称有刺客暗袭大理寺，更在天牢重犯的伙食中下了毒，必定是想要杀赵灵灭口，幸被岑非鱼尽数斩杀。

萧后劝道：&ldo;陛下，赵王心虚了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来，若要处置他，须得快刀斩乱麻，不可再拖！&rdo;

楚王跪地请愿，道：&ldo;皇后说得有理，还请陛下速速决断！臣弟愿领禁军前往捉拿赵王，以免迟则生变。&rdo;

惠帝心如刀绞，呼吸都乱了，双手握拳又松开，最终紧握一拳，重重砸在御案上，道：&ldo;赵王残害忠良，私制玉玺等同谋逆，此罪不可饶恕。楚王，朕命你领禁军前往捉拿梁伦，若遇抵抗，自可便宜行事。速去！&rdo;

楚王领命，叫上孟殊时同往。

董晗却将孟殊时拦住，劝说惠帝：&ldo;赵王豢养了许多刺客，宫中只怕亦不安全，还是请孟大人留下护卫陛下吧？&rdo;

惠帝点头称是，待到楚王离开，才想起自己连圣旨都忘了写。他在桌案上一阵翻找，不见纸笔，再看萧穆淑仍在写字，便口述详诏，让萧后替自己拟旨，交由董晗送出，而后才敢松一口气。

楚王疾行而出，半道却被董晗追了上来，不解道：&ldo;陛下可还有甚么吩咐？&rdo;同时吩咐手下，&ldo;给本王牵马过来。&rdo;

董晗递出青纸卷轴，道：&ldo;方才太过匆忙，王爷只领了圣上的口谕，就想带兵去围赵王的府邸？皇后最先反应过来，请陛下手书密诏，王爷快收好。&rdo;

楚王大惊，道：&ldo;多谢皇后。本王方才义愤填膺，实在糊涂，竟连规矩都忘了。如此，本王应当入殿复奏，请陛下颁布圣旨将赵王定罪，再调兵将他拿下。&rdo;

董晗眼神一闪，道：&ldo;赵王毒杀天牢重犯，派人入大理寺行刺，可见有一颗狼子野心。而且，赵王平日很讲排场，得陛下恩典，府中养了近两千名私兵，若要处置他，须得先发制人，不能让他抢占先机啊。王爷先去复奏，再等陛下准奏拟旨，唯恐走漏风声，让赵王得了消息。&rdo;

董晗说得不无道理，可楚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，道：&ldo;本王非是墨守成规的人。可赵王手上有两千私兵，本王必须调动三十六路禁军营兵，一则守卫宫门，一则待命支援。眼下中护军空缺，本王领北军中侯一职，没有单独调兵的权力。&rdo;

董晗：&ldo;事急从权，陛下赐您便宜行事！皇后让下官嘱咐王爷，带上李峯一同行动，。王爷，您不要出头，让李峯为您担任先锋，一来不与赵王撕破脸，平白让旁人看了天家的笑话；二来，往后万一出事，尚有转圜的余地。&rdo;

&ldo;如此更为稳妥，也只能如此了。&rdo;楚王接过圣旨翻看，短短半个晚上，他将皇后萧穆淑的果决机智看在眼里，渐渐放下成见，&ldo;陛下得萧皇后辅佐，甚好。&rdo;

此时已是下半夜，宫灯微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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