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大是个女儿,叫盼儿。如今已经十六岁了。虽然穿得不好,人长得却很水灵,跟一把小葱似的。
有一个屈家大院。屈老爷五十多岁,膝下无儿,夫人没有生育,他们常感到有些遗憾。但是也不寂寞,叔侄表亲们走动频繁,家里常常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
老王头这天从地里干活回来,刚坐下喝了几口水,就见刘媒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。大着嗓门喊道:&ldo;老王头!老王头!告诉你个好消息,屈老爷向你们提亲了!&rdo;
老王头一愣:&ldo;给谁提亲?&rdo;
刘媒婆把包放到桌子上,一屁股坐在盼儿娘递给她的板凳上,嘴里还在嚷嚷:&ldo;给谁?还不是给咱盼儿吗!今天屈老爷做寿,他五十八了,还没有一男半女,他说起娶小的事,我提了盼儿,他和夫人都同意,看你们有什么意见,并托我把聘礼带过来了。&rdo;
盼儿娘叹口气道:&ldo;他们是有钱,可盼儿才十六,他都五十八了,给他当闺女都嫌小,这不是害了盼儿吗!不合适。&rdo;
&ldo;嘿!盼儿娘!看你说的,自古以来有钱人家娶十个八个的多得是,不都娶的是年轻貌美的吗?老眉&lso;喀嚓&rso;的谁要哇!再说要了也不能传宗接代呀!如果盼儿过去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,老爷的家产不都是她的了吗!你们以后日子也好过些。再说你的儿子以后还要娶媳妇,拿什么娶?你们也要传宗接代呀!这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!&rdo;
老王头听到这里有些动心的说:&ldo;盼儿能愿意吗?&rdo;
&ldo;父母做主,媒妁之言是天经地义的事,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。她也到了出嫁的年龄,你们就给她做主了吧!人家屈老爷说,事成之后给你们五百大洋,今后你们不愁吃喝了。还可以早早娶个媳妇回来,你们就等着享福吧!哈哈……&rdo;刘媒婆一席话说得老王头心头激荡,热血沸腾,搓着两只骨节粗大的手,来回走动。
盼儿娘一脸忧色,心事重重。刘媒婆趁机打开包袱:只见一匹上好的锦缎发着五颜六色的光,还有一包银元敞开着,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。打开一看,一串珍珠项链,两枚金戒指,一个银制蝴蝶头花,两只翅膀正微微颤动着,煞是好看!一时照得屋里亮堂起来了。老王头和盼儿娘看得呆住了。
这辈子梦里也没见过这些好东西。
刘媒婆从盒里取出一个金戒指,走到盼儿娘身边把戒指塞到她手里说:&ldo;盼儿娘!这是屈老爷送给你的,你好生收着,今后也过过好日子吧!&rdo;
盼儿娘看着戒指眼睛湿润了:&ldo;有钱就是好啊!&rdo;感觉自己也高贵起来。
刘媒婆拍拍两只手兴奋的说:&ldo;好了好了!我又说成了一门好亲事!就这样定了吧。下月初八是吉日。你们给盼儿准备嫁妆吧!我这就给老爷回话去。先恭喜你们了!&rdo;说着颠颠地跑出门去。
老王头刚走到桌子前,只听得盼儿从门外边喊边哭着进来:&ldo;爹!娘!我不干!谁爱去谁去,我死都不去!我不跟老头结婚。&rdo;
盼儿娘把闺女搂在怀里又抹起泪来。两人哭做一团。
老王头眼泪汪汪地说:&ldo;谁让你爹穷呢!可怜你连一件花布衣裳都没有穿过,我早就心酸哩!我没有能耐!没有本事!只能让你们受穷。你娘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,还落了一身的病,也没钱去看w&oga;w奇qisuu書网。你弟弟连学都上不起,我也是没有办法呀!&rdo;说着煽了自己两个嘴巴。
盼儿不吭声了。
2
六月初八,屈老爷家。只见张灯结彩,红光满堂。大红喜字、红对联、红蜡烛、红帐幔,连桌椅都铺着红。真是喜气洋洋,热闹非凡。红得喜庆,闹得激动人心。
洞房里,盼儿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。
屈老爷送走最后一批客人,摇摇晃晃地推门进来。他看见红烛映照下,一身红衣的小新娘坐在那里等他。他满心欢喜地走到跟前抬手揭下红盖头:只见小女人头插蝴蝶花,胸挂珍珠项链,脸擦胭脂,眉描青黛,如画中人一般美丽。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看着她的小小手儿戴着戒指,他心里充满了怜惜。于是拉起她的手温和地说:&ldo;你叫盼儿是吗?你是不是怕我呀?我不会吃人的,你放心。&rdo;说着坐到她的身边。盼儿吓得一下站起身来,然后跪到他面前哭道:&ldo;屈老爷!你饶过我吧!我给你磕头了,我没想嫁给你呀!我……我还太小,不懂事,你别打我好吗?&rdo;
&ldo;哦……你不愿意?为什么?你嫌我太老吗?是吗!我以为我还年轻呢!&rdo;
盼儿只是哭不说话。她已看清屈老爷有一头黑发,和一双和蔼的眼睛,是一个有气质的男人。和她爹不同。屈老爷沉吟半晌,拉起她道:&ldo;你是太小了一点,和我不相配。确实委曲你了!你说,该怎么办呢?你也已经来了,再送回去人家笑话。你说吧,怎么办?&rdo;
&ldo;老爷!我给你当闺女吧!以后我给你们烧香磕头、养老送终。从现在开始,我伺候你们。给你们端茶倒水,烧水做饭洗衣服,我什么都会干。让我留下好吗?&rdo;她迫切地恳求着。
屈老爷望着这张稚嫩的脸,和那哀求的眼神,他动摇了。是呀!这还是个孩子呢,怎么能对她下手!当初真是欠考虑,悔不该听那刘媒婆的。让她当闺女也好,以后多少有个照应。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:&ldo;好吧!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闺女,我是你的亲爹!我们互相照应,相互扶持,以后给你找个好婆家,不让你去受苦,你看行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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