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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（第1页）

言澈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下，继而又狰狞起面容，瞪向主殿：&ldo;那伙贼人呢？&rdo;

&ldo;大部分皆已被擒获，少数还在负隅顽抗，领头的两位……&rdo;温绍铭咬紧牙愤愤然，&ldo;趁乱跑了。指挥使已派人去追踪，只是这人手实在顾不上来……&rdo;

&ldo;你同绍铭先去大殿那处帮忙，看看伯母的情况，我去追那两人。&rdo;

话音未落，林鸾便已同那离弦的羽箭一般跑远。脚步飞快，眼角余光不断打量四周，最远处的浓烟来自东南角，除宴会主殿外，那处的火势瞧着最为凶险。可转个身子，北边那处却相对安静好多。秀眉紧紧促成川字，因着锦衣卫的部署，大部分护卫皆安排在宴会主殿及宫中各出入口，唯独一处最为薄弱‐‐太液池北角。

宫人大多急着去救火，人流中只有林鸾一人逆向狂奔，浓烟皆被抛至身后，唯有腰间一柄长刀蠢蠢欲动。困扰多时的谜团渐渐明朗起来，烟火如何被动的手脚？还有那私盐中掺杂的黑色粉末……想得越透彻，心底的凉意就越渐刺骨。

眸色浓重，人影不见，即便此时有人于此处公然行凶也不会被察觉，悠悠水声传来，似婉转笛音，偏此时却只徒惹旁人焦躁。

林鸾背倚着垂柳，竖耳倾听身后的对话，右手则紧裹着刀柄，时刻准备长刀出鞘。

&ldo;哟，我说你可悠着点，受这么重的伤还想下水，可是不要命了？&rdo;

&ldo;少废话！动作快些，不然就连我们俩都活不成！&rdo;

&ldo;哼，你还好意思埋怨我？要不是你的疏漏，凭我们俩的身手怎会抵不过那个姓言的？&rdo;

裂帛声同低吼声一道响起，听着像是在包扎伤口。

&ldo;你还敢瞪我？怎么，我说错了？分明就是你见到故人后心慈手软，舍不得下重手，这难道也赖我？&rdo;

正当二人吵得兴起，只听嗖的一声，两枚银色飞刀交错刺破夜色冲着他们飞去。毕竟是习武之人，警觉得紧，只轻巧旋身便躲了过去。说时迟那时快，就在他们躲闪之际，狭长银刃紧随其后，向着其中一人劈去。

利刃相交，嘶嘶声响，似毒蛇盘踞丛中暗暗吐着信子，玩味地欣赏自己的猎物。月华倾斜而下，刀锋跟着泛起幽冷寒光。隔着浓重水色，林鸾瞧见了那副玄色鬼面，狰狞狠厉，犹是面具下的一双厉眼，叫人望而生寒。

瞬息间，林鸾瞧出他片刻失神，手转刀柄，将他手中利刃弹开后旋即又挥刀冲着他要害迎去，却又被他轻松闪过。一退一进，一张一弛，林鸾虽占上风，可心中却又泛起低估，这步数招式为何这么熟悉？

正当二人僵持不下之际，从旁处突然飞来几枚暗镖，瞄准的正是林鸾额角。寒光凛凛，暗镖已胁迫至身前十寸处，而绣春刀又被眼前人限制住，千钧一发之际，鬼面人竟突然抬手挥去，生生将几枚暗镖打落在地。

&ldo;西骓！你这是什么意思。&rdo;夜色中隐约显出一人影，却瞧不真切，&ldo;我好心帮你，你竟然还……&rdo;剩下的半句话还未及出口，就随着一口凉气被说话人咽了回去。

因着逆光，林鸾虽瞧不清他的面容，可他却瞧清了那双杏子眼，眉宇间的倔强同某人如出一辙。抬眸瞧了瞧那鬼面，但见他眸中戾气不减，心中了然。遂双手抱胸婀娜站好，阴阳怪气道：&ldo;得，算我多事了，你们俩好好聊，我先走一步。&rdo;

话音未落，只听扑通一声，应是那人遁水离去。林鸾二话不说便要追上，与此同时，银光赫然横在身前，杀意尽显。

&ldo;哼，你已身负重伤，何必再徒劳挣扎，乖乖束手就擒，或许还能赚得一线生机。&rdo;

林鸾挑起嘴角，昂起头不屑道。

&ldo;生机？哈哈哈哈哈哈哈，&rdo;鬼面人倏尔仰天大笑，调准刀尖对着她，&ldo;丫头，撒谎也不打糙稿。宫城纵火，刀胁皇上，哪还有什么生机可言？&rdo;

&ldo;你也知这前头是死路，竟还要拼死往前闯，也算不得聪明。&rdo;

&ldo;是呀，聪明人只会明哲保身，挑一种最妥当的方式苟且偷生，就像你一样。&rdo;

林鸾哑口，辨出他眼中讥讽，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嘴，只能紧攥刀柄，手背上青筋根根可见。

&ldo;地狱门开，冥火昭昭。我们学不来你这般聪明，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动动这些大人物。&rdo;鬼面人撤回长刀，指腹轻轻擦过刀刃，抹出更凛冽的寒光。&ldo;协助我们将黑火送进城的老余头，他老家的土地被官府强行占去，儿子抵死不从，最后竟真叫那群孙子给活活打死了。&rdo;

秋风肃肃，似喑哑的号角，低声哀泣。

鬼面人斜了眼林鸾：&ldo;还有帮我们将黑火藏入烟火筒，掩护我们入宫门的宫女，她也是自愿的。因为她年仅七岁的弟弟曾被县衙的官老爷抢去做娈&iddot;童，死的时候只用一条白绫裹身丢进乱葬岗喂野狗！&rdo;

许是用力过度撕扯到了胸膛伤口，鬼面人不得不镇定下来：&ldo;我们不过只想好好活着罢了，为何就这么难？抬头瞧瞧那些个大人物，各个锦衣玉食，养尊处优的，他们凭什么就能活得如此轻松惬意，而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？就因为我们愚蠢是吗！&rdo;

&ldo;够了！&rdo;

林鸾垂下头，不愿也不敢再同他对视，身子微微颤抖，似用尽了平生所有气力才吼出声。

鬼面人眸色越发阴冷，玩味地看着她犹疑的模样，不觉心中大快：&ldo;怎样的活法才叫聪明？可否告知一二，阿鸾？&rdo;

杏子眼骤然抬起，面上满是惊愕：&ldo;你你你……叫我什么？&rdo;

清辉之下，鬼面人一扫先前戾气，低头失笑，将刀收回鞘内，抬手取下玄色鬼面。最先瞧见的是他右眼下的可怖疤痕，应是烧伤所致。双颊瘦削，面色沧桑，瞧着还算清秀。自下颌到鼻梁，每一处都叫林鸾心惊，待到瞧清他的眉眼，她彻底呆住了。

那抹唇，总是笑容浅浅，哪怕自己捅了篓子也不曾见他说过重话；那双眉，是她幼时最爱用手摸的，细细软软，似他的性子般温润；那双眼，她曾觉着里头装着整个春天；那个少年，她曾以为他死了，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……

&ldo;阿鸾，别来无恙。&rdo;

&ldo;哥、哥哥。&rdo;

哐当一声，玉手再也握不住绣春刀，人也跟着绵绵瘫坐在地。回忆如洪水猛兽，搅得她头晕目眩。哥哥，怎么会是他？五年前的大火，他逃出来了？他没死！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，头疼。

☆、番外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这篇番外是以西骓为主视角写的，

也就是林鸾的哥哥林烨。

&ldo;浴火噬华&rdo;的烨。

顺便将前文的线索都串联一遍。

入秋后，他开始变得多梦，天干物燥，身上的旧伤也跟着隐隐作痛。

小苍山凉亭中，玄色鬼面具倒扣在圆石桌上，随着夜色降临而渐渐泅上寒色。酒坛子闷声落在面具旁，飞溅出两三滴浊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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