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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（第1页）

听她仍唤顾南絮伯母，萧无定只觉着眼眶发热，却还要装出微惊的模样感慨：&ldo;竟是女子？&rdo;

&ldo;是呀，她出生时有高僧说她此时不得安定，当男孩儿养或许容易些，萧伯父伯母心疼女儿，便对外称生的是世子，还起名长安，只是可惜……&rdo;

萧无定眸色闪闪，见她落寞模样，想伸手却又顿住，只轻声道：&ldo;殿下节哀。&rdo;

周锦河勾了勾嘴角，抬眼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，喃喃问：&ldo;萧无定……你的无定是无所不定还是不得安定？&rdo;

萧无定心里咯噔一声，不知她是否看出了些，只能故作镇定，嘴角微扬道：&ldo;师父当初起名，希望我驰骋疆场无所不定。&rdo;

&ldo;呵，好名字。&rdo;周锦河轻笑一声，不再追究，反而换了话题，道：&ldo;开年后想必有更多王公贵族想着将女儿嫁与将军，将军当如何？&rdo;

&ldo;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？&rdo;萧无定微微放了心，笑答。

不想匈奴还有这样的用途，她莞尔笑道：&ldo;倒是好借口，可父皇母后催我，将军可有好法子替我想想？&rdo;

这倒是难住萧无定了，父母之命不可违，何况周锦河开年便十八了，还未定亲实在说不过去，可若是找个合适人家嫁了这样的话却又说不出口……她怎么能眼睁睁见她嫁作他人妇呢？萧无定一时顿住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&ldo;我……&rdo;

见她忽然犹豫，并未说&ldo;找个合适公子嫁了&rdo;，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不一般，周锦河心中欢喜，也不为难她，施施然起身道：&ldo;时候不早了，一同过去吧。&rdo;

&ldo;……是。&rdo;萧无定起身跟上她的步伐，见她到一旁正堆完了雪人正兴奋的段长宁，见她小手冻得红红的，便将手炉递给她，笑问：&ldo;高兴了？&rdo;

&ldo;嗯！&rdo;小姑娘兴奋不已用力点头，身上的寒冷都顾不得，额头竟还出了一层薄汗。周锦河掏出手绢细细将她头上的汗擦干，将小姑娘抱起，道：&ldo;行了，该去大殿了，等会儿可别犯困。&rdo;

一旁的宫人忙上前想接过，却被周锦河拒绝，自己抱着人往外去。萧无定跟在她身后，落后半步，小姑娘便叽叽喳喳拉着落后一些的萧无定讲一些有的没的，她只好耐心应付着，没过一会儿，小姑娘便趴在周锦河肩头睡着了，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睡的正香。萧无定见状，上前道：&ldo;殿下，我来吧。&rdo;

&ldo;也好。&rdo;周锦河思忖片刻，便将怀中人交了过去。段长宁虽是活泼性子，可对着不喜欢不熟之人，也是不愿有半点肢体接触的，与长安幼时一模一样，喜欢谁就整日里粘着，不喜之人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。她这般喜欢萧无定，大概无碍。

萧无定接过人，让她舒适趴在自己肩头，心情复杂。这是她的妹妹啊……她曾盼了许久希望母妃能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，可惜生她之后母妃身子便不好，一直调养着，再后来有了周锦河她便也不想了，每日一得空就粘着小姐姐。

周锦河与她并肩，给小姑娘掖了掖披风，笑吟吟道：&ldo;也是奇了，宁儿一见你便喜欢你，竟然未被你那冷冰冰的模样给吓着。&rdo;

毕竟是她异父妹妹……萧无定掩下心中的嘲笑，莞尔道：&ldo;许是见我与殿下交好。&rdo;段长宁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冰雪聪明伶俐可爱，若是她亲妹妹该多好……可惜啊。

为了小姑娘能多睡会儿，两人弃了轿撵就这么缓缓走去麟德殿，天色尚早，也还来得及。

周锦河先带着段长宁去了一处偏殿，将人唤醒后简单洗漱一番才带去了麟德殿。萧无定先一步到了大殿，两人到时百官已然到齐，纷纷起身朝两位行礼，段长宁此刻跟在周锦河身旁，也没了方才的淘气模样，郡主架子端的足足的，牵着周锦河的手缓缓往里走。萧无定悄悄抬眼看了两人，周锦河在外人面前仍旧是那般雍容贵气，嫡公主气度显露无疑；段长宁跟在她身侧，虽不及公主殿下那般气压全场，到底也是从小教出来的，在此等场合也一点不露怯，昂首往前走着。

不多时人便齐了，与一般宫宴相比也就隆重些，仍旧是歌舞佳肴，并无什么出奇之处。或许有，不过都与萧无定无关。她静静坐着，头一次如此专注用着面前的美酒佳肴，抬起头也是将注意力放在殿中舞蹈的女子身上，强压下心中的愤懑，尽力让自己不去注意段元奇与顾南絮。

酒过三巡，萧无定再一次喝完了桌上的酒，见周围人喝的正欢，便悄悄溜出了大殿。今夜无月，但有星河满天。他屏退了跟着的宫人，自己打着灯笼寻了一处僻静地方，将灯笼一扔翻身上了亭顶，也不管上头的积雪，顺势躺了下来，望着满天繁星，一颗一颗认着。她父王忙，常晚间才能回府，有时便抱着她在院子里，教她认星宿。她在昆仑与漠北，天晴无月之时，常自己寻一处地，静静躺着看星星。

父王……

周锦河不经意往萧无定那边瞥，却见她今日动作实在反常，不由有些担忧，见她出了大殿，便也找了借口出来，问了小厮寻着大致方向走过来。到了一处亭子，见地上灯笼却不见人，四下张望才见亭顶上一个黑压压的人影，当即便怒了，喝道：&ldo;萧无定！给本宫下来！&rdo;真是岂有此理！病还未好，这会儿竟然堂而皇之躺在雪上！

可上头萧无定却一动不动，惹得周锦河愈发恼怒，冷冷道：&ldo;萧无定！本宫话都不听了吗？！&rdo;

事不过三，见顶上人还没动静，周锦河干脆不喊了，怎么你不下来就以为本宫没法子了？她冷笑一声，喊：&ldo;十三！&rdo;

十三一直在暗处跟着，周锦河话音未落便规矩跪在了她面前，恭敬道：&ldo;殿下。&rdo;

&ldo;送本宫上去。&rdo;

&ldo;喏。&rdo;十三应声，起身上前说了句冒犯了，便抱着周锦河上了屋顶。屋顶人仍是一动不动，仿佛睡熟一般，周锦河忽然觉着不对劲，坐到她身旁，只见那人双手紧握着似乎在颤抖，天色太暗看不清表情，她鬼使神差伸手覆上了她的眼角，顿时怔住：有温热的液体涌出，她竟然哭了？

周锦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，忽的想起今夜是除夕，想来是思念家人了……周锦河将她拉起拥入怀中，柔声安慰：&ldo;可是想家了？那便许你哭一会儿，只一会儿哦。&rdo;

听见她这般温柔的声音，萧无定也管不得许多，张开握着的手，紧紧抱着她，终于忍不住埋在她肩头哽咽出声。

&ldo;锦儿……锦儿……别离开我……&rdo;

周锦河动作一僵，随即将她抱紧了些，嘴角微扬，愈发温柔，道：&ldo;不会，我一直在，不哭了可好？&rdo;

良久，萧无定总算平静了下来，想着周锦河竟陪着她在雪上坐了这一会儿，顿时懊恼不已，忙带着她下去，才想赔礼道歉，可看着她那熠熠生辉的眸子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惹她难过，只喃喃道：&ldo;方才……失礼了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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