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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（第2页）

&ldo;哥，哥哥。&rdo;弟弟的喉结颤动，竟然吐出艰难的简直让人一瞬间绷紧了的低声呼喊，周瞭有了不好的预感，他本来应该上前安抚小望，却诡异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
周望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，瘾君子一样急切地点火，周瞭终于看不进去，也实在紧张疑惑，一把拍掉了周望的打火机：&ldo;你到底怎么了！&rdo;

这举动像是同时将周望拍醒了，他慢慢把手收回来，垂在身侧。

&ldo;哥，这个世界上，我们是最亲密的人，对吧？&rdo;

闷热的夏夜有种空气凝滞的静谧感，虫鸣却聒噪，然而这氛围并不矛盾，它们共同生息。

&ldo;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，我们在同一个子宫里生活过。&rdo;

&ldo;事实上，比起爸妈的关系，我们这样的，是更亲密的对吧？&rdo;

&ldo;我小时候老在想，我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，你是我的哥哥这件事，无数次地令我觉得幸运，能够和你生活在一起，能够被你保护也好能够保护你也好，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。&rdo;

&ldo;可是好奇怪啊，为什么，明明已经那么亲密了，明明是骨血一脉的兄弟了，我还是不满足呢。&rdo;

&ldo;我到底是有多贪心，就连你做了我的哥哥都还不够。&rdo;

&ldo;如果要我跟你在哪条街上莫名其妙地相遇，我也接受不了的，我还是想跟你一起长大，还是想叫你哥哥。&rdo;

&ldo;这样的话、这样的话，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？&rdo;

&ldo;或者说，你还能不能，再给我多余的……我想要的呢？&rdo;

周望朝他抬起眼，弟弟那双如星辰般的漂亮的眼睛，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切近而普通。

它满含欲望、有种把人逼到墙角的压迫感、却又让人心疼，疼到骨子里。

周瞭的脑子全乱了，他张了张嘴，失声了好几秒，才说：&ldo;小望？&rdo;

&ldo;哥，我喜欢你。&rdo;周望似乎就等他唤自己的小名。他一字一句，万分认真地告白，并不把这当豁出去的宣告，他在这辈子最该认真的事上犹豫了六年，他所有的心智、所有的情感、所有的思量，都注入到这几个本该永不出口的字上，每个字都被他在胸膛里反复碾压，在牙间酸涩地咀嚼，吐出时早已失去了&ldo;喜欢&rdo;这种情感本该有的鲜活和饱满，而是伤痕累累的，压抑后迸裂的。

他不敢再说话了，他没力气了，他怕再给哥哥一丁点压力或是催促都会让他抛弃自己。

这间小小的阳台瞬时变得万分寂静，蝉好像都不叫了。

&ldo;小望……小望，你怎么会这样？&rdo;

周望的手指痉挛似的抖了一下。

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能形容他的心情，那句颤抖的同样饱含痛苦的疑问，让所有的羞耻、愧疚、悔恨和摈弃肉体一样的痛苦全都沉重地砸向他。

周瞭觉得自己说错了，但他不知道说什么，他慌忙伸手想要碰一碰弟弟，却被迅速挥开了手。

周望整个人都在发抖，被蜇了似的抓住自己被碰的胳膊：&ldo;对不起，哥哥，对不起，你别看我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，我、我……&rdo;他说不出话来，他把一切都搞砸了，他拥有周瞭的十八年的人生、将来会失去周瞭的人生，全被他搞砸了。

&ldo;我会离开家的，我会离开这里的。&rdo;

我会离开你的。

第14章

[分别]

九月份秋老虎还没来，却照旧闷热，x大一派拥攘，四处可见穿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，全都是刚从军营回来的，个个被晒黑至少三个色号。

周望挽着衣袖，露出半截晒成小麦色的胳膊，帮着给货车卸行李，他是第一批大巴到校的学生，迎新人员看他一个人戴着耳机慢悠悠晃荡，看上去早就安顿好了，就拉他过来搭把手。

期间被发了学生会的招新单，他帮过忙就顺手扔了。

x大的社团丰富，这时候已经陆续摆出来些摊位，据说第二天有社团节，总之场面热闹。

周望走到吉他社摊位前的时候，兜里的手机震起来，屏幕上显示&ldo;哥哥&rdo;。

&ldo;喂，小望？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&ldo;小望听得到吗？&rdo;

&ldo;嗯，我在，刚刚到学校呢，军训昨天结束的，下周一开课。&rdo;

&ldo;哦那就好，学校设施怎么样？你中饭吃了没？食堂呢？&rdo;

&ldo;都挺好的，你别操心啦。&rdo;

&ldo;对不起啊，哥应该陪你去那边呆两天的。&rdo;

&ldo;你来干嘛呀，你那边开学的事比我还多，忙你的。&rdo;

&ldo;……那，我挂了？&rdo;

&ldo;嗯，拜拜。&rdo;

周望收了线，面无表情地走到吉他社的桌前，对着那两个看了他半天的女生说：&ldo;报名表。&rdo;

他压着心里一股顶到喉咙的难受，弯下腰在报名表上填资料，下笔重得把纸张划破。

周瞭用小心翼翼的声音跟他说话，从那个无法挽回的夏夜之后，自己就好像不再是他的弟弟了，而是头脆弱的怪物，需要被他怜悯又纠结地对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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