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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页）

一路沉默的吴怜月抱着吃食泪眼惺忪地望向吴天明，轻声唤道：&ldo;父亲。&rdo;

吴天明的心似被重鼓锤了一记，眼睛有些发酸。适才女儿还唤他作&ldo;知府大人&rdo;，想是为了那一巴掌和他这些年对娘俩疏忽的一时气话吧。血浓于水，亲父女之间哪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。

他这些年并不是铁石心肠不顾女儿死活，无奈家中有悍妻，有心也无力。早年间也偷偷帮衬过孟家，被夫人发现后闹了许久，甚至闹到了岳丈宋阁老眼跟前。他这么些年没得着什么擢升的机会，应该也有点被当年之事影响。宋阁老也许会担心女婿升得太快，自己致仕后吴家势力反超宋家，他会轻待宋氏。

毕竟已经有孟氏的前车之鉴。

&ldo;嗯。&rdo;吴天明拉回飘远的思绪，应下了时隔十年从长女口中叫出的这句&ldo;父亲&rdo;。

&ldo;娘亲真的病得很重。&rdo;吴怜月从怀中的蓝布包里随手拿出块绣帕擦掉脸上的泪，她还记得父亲最厌恶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。平复好心情后用哀求的语气道：&ldo;您让我回家好不好?&rdo;

&ldo;这便是带你回家，别忘了你姓吴。&rdo;吴天明看女儿又要哭，耐着性子道：&ldo;你也到嫁人的年纪了，回府好好学些规矩，过些日子许了人家有的是时间陪你母亲。&rdo;若女儿以知府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嫁，定能嫁到更好的夫婿，在夫家也不会被看低，他也算尽了自己为人父母的一份心。

&ldo;可是母亲……&rdo;

&ldo;到家便差郎中和下人过去。你若听话，待你出嫁我会准备一大笔嫁妆，你随便拨用些也够你母亲以后的生活了。&rdo;女儿已经落魄到去烟花之地卖针钱了，可见母女二人生活有多艰难。

嫁妆?

吴怜月想到了身上仅剩的一粒碎银和一小撮铜板。家中值钱的东西早变卖得差不多了，她今日针线又没卖出去。而且这点子手工钱哪里够她和母亲生活的?如果顺着父亲的意思回吴府，以后拿到嫁妆也能照顾好母亲的生活。

母亲病重，她为了筹钱不就只有沦落风尘或早早嫁人两条路?相较而言，父亲提供的真的是最好的选择。吴怜月拿起一串父亲为她买的糖枣串，轻轻咬下一颗。

&ldo;甜吗?&rdo;

吴怜月点点头。

&ldo;到了府上，别和夫人拧着干。&rdo;

吴府转眼便到了。吴怜月跟在父亲身后缓缓走近这座承载着她童年喜悲的大宅院。

院子格局变化不大，只是她嬉笑玩闹过的凉亭甬道看起来比幼时小了不少，林木也更葱郁了。

守门的婆子没有认出她，院道上扫落叶的小丫头自然更不可能认得她。能在府里呆十年的下人不多，她也不是儿时的模样了。说是回家，被那一双双探究疑惑的眼睛拷问着，感觉和游街没什么两样。

她目不斜视地紧跟着父亲的脚步穿过二门，沿着游廊进了内院，内院里几个衣着华丽穿金带玉的丫头围着石桌下棋玩儿。

&ldo;老爷。&rdo;

吴天明路过时几个丫头齐齐站了起来。

&ldo;夫人在房里?&rdo;吴天明问小丫头。

&ldo;回老爷，在。&rdo;

吴怜月从几人身旁走过时，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。

&ldo;心疼夫人房里的几个姐姐，要遭大罪咯!&rdo;

&ldo;老爷愈发胆大了，竟把小妖精带回府。府里怕是要添新姨娘呢!&rdo;

&ldo;夫人怎么可能同意?瞧着吧，呆会儿就被会打出来。&rdo;

&ldo;咱们还是去别院儿吧!&rdo;

&ldo;要去你去，我要留这儿看好戏。&rdo;

……

吴怜月回头望了几人一眼，几个丫头忙地住了嘴。

锦阳出去后申霄的心思也跟着飞了出去，她匆匆洗好抬起玉腿跨出了浴盆。

净室的紫檀木架子上搭着锦阳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裳，因她常到王府，锦阳特意着人做了四季衣裳供她换洗。衣裳在锦阳卧室熏久了，也染上了那种花果香。

在外间伺候的小丫头见申霄出来了，躬着身子问道：&ldo;郡主让奴婢问问霄姑娘今夜留宿吗?&rdo;

&ldo;留。甲衣洗好送去将军府，剑送去城西铁匠铺让全老三好生打磨。&rdo;她用顺了手的佩剑被敌人的头盖骨磕出个大豁口。

小丫头应声后入了净室清扫。

申霄大步走向锦阳的院子，半道遇见了冤家。

嘉王府世子，锦阳的孪生哥哥秦晁林喜笑颜开的像个大傻子一样朝她走来。

&ldo;霄儿。&rdo;秦晁林在去先生家交日课的时候听说申时茂将军携女回京复命了，便左右央求，又是耍赖又是溜须拍马的总算让先生同意把功课推到明日。

申霄只恨自己轻功不好，不能直接翻墙过院飞去锦阳房里。

&ldo;世子。&rdo;申霄恭恭敬敬作了辑。她必须和这个疯子保持距离，一个娘胎里几乎同时出生的两兄妹，除了外貌相似简直一个天一个地。

&ldo;过了年节我就十四了。&rdo;秦晁林得意洋洋地伸出四个手指。

&ldo;恭喜世子。&rdo;申霄往左一拐绕过了这个烦人精。

秦晁林不识趣地紧跟了上来，在申霄背后念叨着：&ldo;应该是同喜才对，到时我便可以去将军府向申大将军提亲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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