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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（第1页）

一殿宫人都还面面相觑，平阳已经执了我的手，和我一并步入内室。翠羽利落的搬了个黑檀木蓝田玉面的鼓凳到床边，平阳推我坐到床上，自己正要坐，见那些人还愣着，不由皱了眉，&ldo;没听到？&rdo;

我挥了挥手，红叶便说：&ldo;公主都发话了，你们还不下去？&rdo;

她们这才迟疑的退下了。

平阳皱眉道：&ldo;我一路进来，就没见个脸熟的。才多久没见，你屋里就尽是我不认得的人了。&rdo;

我无奈笑道：&ldo;不单是你不认得。&rdo;

平阳是个聪明的，话到了这一步，她也就明白了。

&ldo;没有这么个道理。你身边总得有个用着趁手的才行‐‐也不要过于愚孝了。母亲糊涂时，你还是要开口说话的。&rdo;

我笑道：&ldo;那时病得厉害‐‐总之我记下了。&rdo;又岔开话题道，&ldo;怎么想起来看我了？&rdo;

平阳垂了睫毛白我，道：&ldo;还不是你又欺负三郎？&rdo;

我瞠目结舌。

平阳笑道：&ldo;三郎差人到我府上，宣我来&lso;陪你解闷&rso;，顺便帮他说好话……&rdo;

我不由尴尬起来‐‐先是哥哥，而后是平阳。苏恒是在回应红叶那句&ldo;家里没个消息，平阳公主又去了陇西&rdo;。

今日红叶说时，他反应平淡，然而到底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味。这么一来，反而像是我在告状，挑拨是非了。

我说：&ldo;没有的事……&rdo;

平阳笑抬手勾我下巴，道：&ldo;娘子这羞涩的小媳妇儿样，添几分苍白病容，倒很是秀色可餐。引得公子我也不由食指大动了。&rdo;

我忍不住笑起来，尴尬顿消，道：&ldo;你就没正经吧。&rdo;

红叶已经奉了茶上来，先让给平阳，帮我解围。平阳接了随手就递给翠羽，道：&ldo;你们两个一边儿玩去。&rdo;

红叶&ldo;噗&rdo;的笑出来，平阳道：&ldo;怎么了？&rdo;

红叶答道：&ldo;公主说的就跟我们还是小孩儿似的。&rdo;却还是乖乖回身跟翠羽去窗边守着。

平阳倒是愣了一会儿，望着红叶的背影，问道：&ldo;红叶多大了？&rdo;

我说：&ldo;只比我小一岁，也已经二十四了。&rdo;

平阳道：&ldo;我都没觉得，总以为她还是那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。&rdo;

……道是流年偷换。一直到现在，我也时常以为自己睁开眼，便能望见晴雪阁外海棠花开，春光正好。实质却已两世为人。

我说：&ldo;年华不等人的。说起来，翠羽也二十二了，我知道你对这些事都不上心。不过她这个年纪，再不嫁人可就不像样子了。&rdo;

上辈子，翠羽确实在这件事上为平阳惹来大麻烦。

平阳摇头道：&ldo;这种事非得互相喜欢才好，不然出嫁根本就是找罪受的，还不如跟着我。&rdo;

这是至理名言，我无可辩驳。便笑道：&ldo;你这个嫁了人的，自然可以这么说。&rdo;

平阳笑里带了淡淡的嘲讽，道：&ldo;我可不就是嫁了人，才能这么说？&rdo;

我不由就沉默下来，&ldo;李游欺负你了？&rdo;

平阳笑道：&ldo;我一把能捏扁仨的人，你说他有本事欺负我吗？&rdo;

我笑起来，反说：&ldo;到底是陇西李家的子孙，你也不要过于欺负他了。&rdo;

平阳道：&ldo;我晓得。&rdo;又说，&ldo;听说周赐来长安了？&rdo;

我说：&ldo;昨日夜里刚到。&rdo;

平阳笑道：&ldo;这就对了。同样是陇西名门，子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。&rdo;

我笑道：&ldo;前几日不还好好的。怎么今天就又跟驸马闹别扭了？&rdo;

平阳道：&ldo;还不是‐‐&rdo;却又噎住，道，&ldo;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，不能征战沙场、建功立业，却要让个俗人困一辈子。罢了，不说我，我今日来，是要为你提个醒的。&rdo;

她进门便遣人出去，我就猜到她有话要跟我说，然而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目光，还是不由就端正起来，&ldo;我听着。&rdo;

她压低了声音，道：&ldo;你小心着点刘君宇。&rdo;

我脑中不由又浮现出那日的景象，突如其来的一阵风让所有人都抬了袖子遮面，只他一人如青竹般立在风里，姿容隽秀从容，名士气度，遍体风流。

这样的人，又是杜纯的入室弟子。藏也都藏不住的。

我说：&ldo;我也听过他的名号，据说是个真有学问的。&rdo;

平阳却不以为然，&ldo;有没有学问我还真不知道。我六岁入学启蒙，跟他一起读了六年书，都没看透这个人。我也不瞒你，他和大哥、三郎一起长大。大哥和三郎起事后，故旧亲友们被连累遭的罪，他都躲了过去。杜纯晚节不保，惹来一身骚，连顾仲卿都背着贰臣的骂名，他却依旧干干净净。有多高明可见一斑‐‐我是不爱亲近这种人的。&rdo;

我玩笑道：&ldo;你给我提这个醒，是想让我劝皇上远着他？&rdo;

平阳挑了眉毛，一双凤眼含笑带怒的觑着我，&ldo;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，反正我为了谁说这些话，你心里比我明白。&rdo;

我点头，&ldo;我明白。先谢过你了。&rdo;

她看着我，目光忽然又柔下来，道：&ldo;不过我虽然不喜欢刘君宇，但他确实有名望，三郎提拔他也在情理之中。你只要防着，别让他立下了军功就好。&rdo;

我说：&ldo;什么军功？&rdo;

平阳道：&ldo;蜀地李家的旧僚，如今都在长安富贵了。我琢磨着，要收服蜀地，未必真要兴兵。八成会先派个说客去。你想是什么军功‐‐&rdo;

我心里立时便有些明白。平阳看我一眼，大概也明白我猜到了。便又皱了眉，有些恨其不争道：&ldo;但凡李游有一分胆量，或是我手上还有几个兵，自然就轮不到刘君宇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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