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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（第1页）

阿秀抱着幼春，此刻力气用尽，又无借力之处，整个人濒临绝望，双脚已经沾水，低头之时，忽地望见幼春仰头冲着自己笑的灿烂模样，阿秀心头一动之际，单臂将她抱着，一掌遥遥地向着数丈之外的一方岩石拍出，罡风掌力何其雄劲，顿时将那坚硬的岩石打碎，石块哗啦啦落水，阿秀借着这一掌倒射之力，贴着水面向后倒退数丈开外，先头那抛入水中的木板正在浮浮沉沉，阿秀冲过去脚下一踏，纵身跃起，向前而去，如此几度起落，身形如电，又似鹰燕般，快的叫人目不暇给，顷刻已经到了大船前头，这边船上众将官都看的呆了，一声都不敢出喝彩也都忘了，阿秀已经是强弩之末，只拼最后一口气，使出一鹤冲天招数，纵身向上，冲到大船之上，缓缓落下。

阿秀双脚落地瞬间，膝盖都软了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，兀自抱着幼春不妨，旁边的蒋中则跟几个将官见势不好，急忙来扶。

阿秀被人围着，轻轻将幼春放下，先问道：&ldo;怎样？&rdo;幼春也有些惊魂未定，说道：&ldo;大人，我无事。&rdo;阿秀气息不定，头晕心乱，支撑着伸手，就打了幼春一个耳光，骂道：&ldo;谁叫你擅自行事！&rdo;

他虽然大怒，然而幸而是体力不支，因此打的也不疼，幼春手捂着脸，说道：&ldo;大人……&rdo;本是要辩解的，见阿秀脸色发白，摇摇欲坠之态，话锋一转，就低低说道：&ldo;大人你别动怒，是我错了。&rdo;

阿秀见她如此，才放了心，方才他几度生死，旁观者看着，只觉得他武功高强，动作潇洒，只有啧啧惊叹敬慕震惊的份儿，但其中惊险只他自己知道，但凡有个计算差了，反应差了，那么……毁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，这九艘战船上的士兵，又该怎办……

唐突出去救人，明知那是蠢不可及的行径，是他唐锦似宁死也不会做出的蠢事，可是……

众目睽睽之下，阿秀张手将幼春一抱，眼睛微闭，眼角水光沁出，却又极快睁开，将人推开，自己起身，支撑着转身。

身后陈添冲过来，叫道：&ldo;陶幼春！&rdo;幼春见他无恙，只肩头包着，也觉欢喜，叫道：&ldo;陈大哥！&rdo;陈添狂喜之下便将她抱了，说道：&ldo;你无事，实在太好了！&rdo;幼春挣扎着出来，说道：&ldo;多亏了大人相救。&rdo;

此刻阿秀已经走出人群，闻言转头看了一看，见两个手握着，便沉声说道：&ldo;把他……带过来。&rdo;手下亲兵便去叫幼春。幼春离开陈添，被亲兵带着去见阿秀。

幼春站在边上，见阿秀盘膝坐在床上，双眸闭着，半晌不见动作。她虽然不懂武功，也知道阿秀大概是刚才为救自己而有些不妥当。因此只乖乖地一声不出。

片刻阿秀才睁开眼睛，面色稍微好转，见她站在旁边，怔了怔，就说道：&ldo;方才打的……可疼么？&rdo;

幼春摇头，说道：&ldo;一点也不疼。&rdo;阿秀说道：&ldo;你过来。&rdo;幼春急忙跑过去，站在床边，阿秀伸手摸摸她的脸，见那脸上稍微有一丝红，就叹了口气。

幼春说道：&ldo;大人，真个儿不疼的。&rdo;阿秀心头涌涌，似有万语千言，偏一字无出，只说道：&ldo;你为何要行那凶险之事？你可知……你可知……&rdo;本是怕她涉险，故而宁肯舍了她不用的，哪里知道她自己巴巴地送过去了？本以为她……此刻失而复得，心境格外复杂，一句话说不下去，伸手就把幼春抱入怀中。

幼春心怦怦跳，伸手在阿秀的胸口轻轻地抚摸了一把，问道：&ldo;大人你还好么？&rdo;阿秀嗯了一声，幼春又摸了几下，才说道：&ldo;大人你别气，我给你看样东西。&rdo;阿秀说道：&ldo;何物？&rdo;幼春从他怀中钻出来，跑到桌边上，把阿秀铺在那里的地图端了过来，说道：&ldo;大人你看。&rdo;

阿秀看她一眼，低头又看那地图，双眸一怔，先是神色淡淡地，后来就凝重起来，凝视许久，问道：&ldo;这是……&rdo;

幼春说道：&ldo;是我方才画得，大人，我记得早上那船就是这么进去的，它躲避的时候，大概就是因水下有礁石罢，我都画出来了，大人试试看按照这样儿走的话能不能进去？另外，前头还有栅栏，还有漩涡，我差点被漩涡……&rdo;

幼春说到此，就吐吐舌头。阿秀怎会不知？心头又酸又痛，五味俱全，眼睛模糊竟看不下那图，信手望旁边床上一放，伸手将幼春抱住，喃喃叫道：&ldo;小家伙……&rdo;

将幼春的头压在胸前，轻轻抚摸她还湿着的发丝，阿秀仰头望上看，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泄露心头所想。

正在此刻，外头有人来报，说道：&ldo;大人，已经准备好了，就等大人发令进攻。&rdo;阿秀点头，扶着幼春起身，落地之时，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&ldo;传令众将官，发炮，进攻鹰岩！&rdo;

83唯恐酒醉累美人

阿秀起身喝罢，传令官自出去传令，阿秀向外便走，幼春生怕他体力不支，便上前搀扶，阿秀脚步一停，低头看看她，乍然一笑，说道：&ldo;乖孩子……&rdo;伸手轻轻摸了摸幼春的头，幼春歪头冲他笑笑，问道：&ldo;大人觉得如何？&rdo;阿秀说道：&ldo;放心……&rdo;

阿秀伸手握了幼春的手，向前走了两步，说道：&ldo;春儿……&rdo;幼春抬头问道：&ldo;大人何事？&rdo;阿秀说道：&ldo;春儿，倘若这战赢了，我……重新调你回我身旁可好？我知道你有志向，不叫你做书童。&rdo;幼春略微怔了怔，便又点头说道：&ldo;全听大人的。&rdo;

阿秀便依照幼春画出的船只行进路线图指挥先锋船向前进，幼春生怕有什么错误之处，就在旁边紧紧盯着，先锋船只碰了一次礁石，又立刻掉转头避开，全无分毫伤损！

后面的船只一一跟上，竟全然安稳过了礁石阵，到了前方，阿秀便派水军下水，将铁栅栏凿开，大船跃然向前，幼春叫道：&ldo;大人，前方右手边上就是漩涡了！不要靠那边！&rdo;

阿秀回头看看幼春，说道：&ldo;放心罢，我知道。&rdo;将幼春抱到身前护着，又叹口气。

幼春紧张看着前方，大船小心翼翼地贴着左侧行进，在拐角处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急转，阿秀叫道：&ldo;就在此刻，全力向前！&rdo;先锋船向前突发，一阵猛冲，便将漩涡甩在远处，后面的战船一一跟上，正在有惊无险过去之时，前头鹰岩主地之处，炮声轰隆隆响起，竟是白元蛟指挥手下众人开炮示威。

阿秀站在船头上不动，见状说道：&ldo;春儿，快些到我身后！&rdo;幼春看看前方炮火闪光，急忙跑到阿秀身后站着，阿秀身材高大，将她挡的严严实实，幼春伸手握住他腰间一线袍子，歪头向外看。

炮声响动之后，便即刻有人来报：&ldo;大人，发现海匪的水下兵力！&rdo;阿秀点头说道：&ldo;叫水军戒备。&rdo;幼春听了这个，就担心地一拉阿秀袍子，阿秀回头看她问道：&ldo;春儿，怎么了？&rdo;幼春迟疑片刻，说道：&ldo;大人，我先前跟陈大哥一同来的时候，见了他们的人……在水下……&rdo;想到那可怖场景，幼春顿了顿，就看阿秀，只说道：&ldo;他们的水军很是厉害，大人要小心。&rdo;阿秀笑笑，说道：&ldo;我知道。&rdo;

就在刹那，大船之下的周遭舢板上，涂州的水军十人一舢板乘了，幼春紧张看着，见那舢板船向前，望着水下，不知在看什么，片刻，有人打了手势，其他的立刻张弓搭箭，那弓箭却并非是普通用的弓弩，竟是特指的铁弩，幼春呆呆看着，不知这是何意。

阿秀说道：&ldo;今日我便要为昔日死伤的水军兄弟报仇雪恨。&rdo;一声之下，舢板上的人说道：&ldo;射！&rdo;顿时其他的人松动铁弓弩，铁弩强劲入水，刹那间，凡是铁弓弩入水之处，顿时咕嘟嘟地泛出些血花来。

幼春看的心惊肉跳，&ldo;呀&rdo;地叫了一声，阿秀回手，将幼春的眼睛遮了，说道：&ldo;春儿，怕的话就不要看了。&rdo;幼春见他这样说，本是要说自己不怕这些的，然而想到今早上那些海匪的所作所为，又看到方才情形，知道水底下必然是死了不少人的……想到这些，顿时不敢再看。

阿秀说道：&ldo;我们训练的水军，再怎样尽心竭力，也不比他们常年在海上，训练出的，都是蹈海如履平水的好汉，因此我们怎地也是不能敌的，先前又损了那么多，因此我就想到这一招，以卵击石是不成的，硬碰硬也是不成，唯有看中敌之弱点，一招毙命。&rdo;

幼春说道：&ldo;嗯，大人……做的对。&rdo;阿秀说道：&ldo;春儿，你说想要做武官，可是你却不知，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做武官，我只怕，倘若有朝一日你真个儿做了个合格的武官，你的心已经并非如现在这般了。&rdo;

幼春说道：&ldo;我……不懂。&rdo;

阿秀说道：&ldo;你会变的同我一般，冷血无情，铁石心肠，就算是认得了三年的人都可用来做饵，就算……&rdo;

幼春摇头，说道：&ldo;我知道大人不是坏人。&rdo;

阿秀心头一梗，看着面前涂州水军大肆屠戮鹰岩精锐，涂州先锋大船向着鹰岩破风劈浪，势不可当而去……鹰岩虽然棘手，海匪凶悍，但这次涂州是有备而来，且船上的士兵，也有将近一半是从妙州及其他州府借来的精兵，相当于几州联手，鹰岩寡不敌众，哪里能有获胜之机？

阿秀问道：&ldo;春儿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？你先前不是还说过我的么？&rdo;

幼春说道：&ldo;我自然知道大人不是的……先前……我是一时着急才说大人的，其实我心中也知道大人是为了涂州百姓才如此的，其实从用兵之计来看，大人所做才是对的。&rdo;

阿秀苦笑说道：&ldo;是么？自你一说，我都觉得自己不对。&rdo;

幼春说道：&ldo;大人，你不必为了我信口胡说而改变自己所想。&rdo;

阿秀看她，说道：&ldo;是么？&rdo;

幼春想了想，说道：&ldo;我曾跟大人说过，倘若大人真个觉得一个人死，强死一千人死，我主动同大人说要来鹰岩探，大人却不准，大人就是怕我会出事才如此的，对不对？&rdo;

阿秀叹了声，不言语。幼春说道：&ldo;我本以为这里是无人留心我的，就算我死了，也不会有人在意，可是大人不舍的我死，大人知道我或许可以探出条路来，却不叫我去，大人是为了我好，对不对？&rdo;

她反反复复，执着的只问这句，又看阿秀。阿秀心头一阵阵地苦涩，终于说道：&ldo;你说的，都对。&rdo;

幼春正眼巴巴看着他，听了这回答，才欢喜的笑道：&ldo;果然我猜的没错的，大人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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