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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（第1页）

贺大哥的话，像一阵猛烈的霹雳，击中我的头顶，我的神志全失，旧的我已不复在，新的我变成了一头狰狞的兽，我向贺大哥身前急扑过去，然后，疯狂似地抓住他的脖颈：

&ldo;你这狠心的人！你害了我！你害了唐琪！你跟我们有甚么冤仇？要把我们害到这种悲惨的田地！你，你‐‐&rdo;

贺大哥毫不抵抗，像一只豺狼嘴下的羔羊，像一只苍鹰爪下的雏鸟。他闇哑地，低微地喃喃着：

&ldo;是我的过错，是我的罪，随便你今天怎么处置我，只要你不再误解唐琪，只要你明白唐琪是怎样一个女人‐‐&rdo;

当我的双手狠命地抓紧贺大哥的一剎那，他惨叫了一声，我才像由一个噩梦中惊醒，我立刻把手松开，并且跪扑在他的膝前：

&ldo;原谅我，原谅我，贺大哥，贺大哥，原谅我刚才的冲动‐‐&rdo;

贺大哥抚摩着我的头，一面饮泣，一面叫着我：

&ldo;好兄弟，好兄弟，快起来，快起来‐‐&rdo;

我简直无法重新抬起头来看贺大哥一眼。这个人，在太行山，救过我的命！这个人，在我一生奋斗向上的过程中，给了我最大的指引、援助与力量！这个人，爱我，护佑我，体贴我，无微不至！这个人给我的恩情，无法计算！我刚才却竟会那么对待他！我刚才却竟会那么仇视他！

电话铃，在这时候，响了起来。

我站起身，抛下贺大哥，开门走向甬道。我知道这是找我的电话‐‐这两天深更半夜报社都要给我打电话来的。

我拿起话筒，刚刚喂了一声，意外地，对方立刻传过来一个那么生疏又那么熟悉的女人声音：

&ldo;醒亚吗？我是‐‐&rdo;

&ldo;你是琪姊，你是琪姊，&rdo;我悲喜交集地喊出来。

&ldo;你收到我的信吗？&rdo;

&ldo;收到了。你现在是在哪儿？我要去看你！&rdo;

&ldo;不，不，你不要来，你要听我的话，明天一早飞上海！&rdo;

&ldo;琪姊，琪姊‐‐&rdo;

&ldo;别光叫我，告诉我，你答应了我明天去上海吗？&rdo;

&ldo;琪姊，我要马上跟你见面，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你说，我要跟你在一起，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，再不分手，再不离开‐‐&rdo;

&ldo;醒亚，醒亚，醒亚‐‐&rdo;

&ldo;别光叫我，快告诉我你的住址，我一定要见到你，才肯走，并且要你跟我一块儿走！&rdo;

&ldo;那不可能，飞机票只有那么一张！&rdo;

&ldo;那，我不要走，我要留在天津，守住你，要死要活我们都在一起！&rdo;

&ldo;醒亚，快别再说下去，我不能要你那样做，一个真爱你的人永远不会要你那样做！&rdo;

&ldo;琪姊，我对不起你，原谅我，饶恕我，你为我吃的苦，受的折磨，我都知道！还有，八年前，你答应跟我同去南方，结果由于贺大哥的阻拦，你才给我留下那封信，贺大哥也已经告诉我了‐‐&rdo;

&ldo;别再提那回事，别怪贺先生，他全是为了你好，怕我连累你，也是为了我好，怕我过不了战地生活，他是正人君子‐‐这次，他老早就主张你走，凡是爱你的人都主张你走，醒亚，你到底明天走不走？&rdo;

&ldo;你先答应我现在去看你，我才答应明天走！&rdo;

&ldo;我们见了面，你就更不肯走了！别说你，就是我，我也会感情冲动地拉住你不放你走，我是一个人，一个女人，一个爱你的女人，我会那样做，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见面！&rdo;

&ldo;我不要走，我要跟你在一起！&rdo;

&ldo;醒亚，理智点，你要走，你要到重庆去，去和郑小姐‐‐&rdo;

&ldo;快别再提她，我们已经一年多不通信，我要跟她解除婚约，我要你答应嫁给我‐‐&rdo;

&ldo;醒亚，我不许你讲这些话，我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，我要那么做，我早在三年前就可以做了，我绝不能在三年后的今天还做那种事！醒亚，我不要再听你讲任何话，我只要你答应我明天走！&rdo;

&ldo;琪姊，琪姊‐‐&rdo;

&ldo;醒亚，醒亚‐‐&rdo;

半天，半天，电话筒里沉默无声，只有两个人遥遥对泣的回音，在凄惨地波动‐‐

&ldo;醒亚，别再哭了，你再哭，我也许就会答应你来看我了；可是，我不能那样做，那样会毁了你，也毁了我。你听，我已经不哭了，醒亚，你快答应我明天一定走‐‐&rdo;

&ldo;琪姊，我，我走，我，我，我明天走就是‐‐&rdo;说完，我突然放声嚎啕起来。我这才发觉姑母、表嫂、表哥、贺大哥，都正围在我的背后。我忍住悲恸，重新拿起听筒。

&ldo;醒亚，不许骗我，明天一定走，一路平安啊‐‐&rdo;

&ldo;琪姊，琪姊，&rdo;我全然不顾身后有姑母一大堆人，连连冲着话筒呼喊不止；可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。

沉寂了半夜的炮声，又开始隆隆地吼叫，机鎗声越来越密，越来越听得清楚‐‐

七十七

姑母、表嫂，帮我整理好随身带的小小行囊。姑父也披衣下床跟我话别，他交给我五百块美金，告诉我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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