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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1章（第1页）

杨明喝了几碗，俊秀的脸上已泛起几分酡红，闻言笑道：&ldo;常言妻不如妾，妾不如鸡，鸡不如偷，这&lso;偷&rso;字的妙处，循规蹈矩之人怎能得其三味？酒里掺了个&lso;偷&rso;字，纵然是一坛陈醋亦饮之如琼浆玉液矣。&rdo;

林翰大笑道：&ldo;这话妙极，一听便知杨老弟你是惯弄风月之人，可惜认识你太晚，人生少了许多趣味。&rdo;

未来的一代文坛宗师，与如今的朝堂奸佞坐在一起喝酒，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，偏偏二人谈笑风生，颇为相得。

可以明确一点，在杨明没有穿越之前，林翰是会做官做到一代尚书的，人人见了都会弯腰深深的作一揖，&ldo;见过林部堂！&rdo;

而如今，一不小心产生了蝴蝶效应的大明，还会按照既定的历史走下去吗？至少，自己已经确确实实改变了了一些，这驾庞大的马车正在逐渐偏离原先的轨迹……

然而二人皆为朝廷官员，有些话题不想谈，却怎么也避不过去。

林翰已不再笑了，仰头喝了一碗酒，睁着通红的眸子瞪着杨明，道：&ldo;时人将你与当年的纪纲之流混为一谈，你觉得如何？&rdo;

杨明苦笑道：&ldo;我觉得大家应该不是在夸我……&rdo;

&ldo;如今你已经无形当中树立了一大批敌人，若不是商大学士和彭阁老弹压住，恐怕弹劾你的奏章，已经堆满了御书房，形势恶劣如此，你觉得如何？&rdo;

杨明想了想，只回答了四个字：&ldo;淡然处之。&rdo;

林翰的神情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：&ldo;如今世事大变，朝堂中的大臣视你如梗在喉，东厂的尚铭与你又不对付，但这都不影响大局，影响大局的是御马监啊……&rdo;

杨明不解地瞧着他：&ldo;林兄的意思是……&rdo;

林翰长叹道：&ldo;世道快乱了，好好的大明，如今变得乌烟瘴气，总得有个人站出来，为那即逝的朗朗乾坤发出一声悲鸣。&rdo;

&ldo;皇上如今猜忌大臣，欲收权柄，开国厂卫的威风又开始复苏了，这还不算太糟糕，糟糕的是陛下重用御马监汪直，如今很多民间的消息都是汪直派心腹出去打听，再呈报给皇上，宛如又一个东厂，大明的士大夫可以允许厂卫嚣张一些，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再次产生一个如锦衣卫东厂这般的存在……&rdo;

林翰吞下一口水酒道，&ldo;可以预见的是，如果真的变成这样，那么朝廷将会完全笼罩在特务的高压黑暗当中，届时，我辈之人必当奋起而反击，厂卫是皇家鹰犬，是皇上手中最有力的工具，有一个锦衣卫就够了，多一个东厂也只能勉强接受，但是再多一个，恐怕就是人人自危的局面，朝廷再没有敢于直谏的忠臣，俱都雌伏在皇帝的威压之下，皇帝手中的权力不能太大，如果权力太大就会独断专权，人都是自私的……&rdo;

杨明听到这里也沉声道：&ldo;皇权可抑不可张，就算是要杀人，不能允许任何人绕过三法司的处决，哪怕是皇上，也绝不能以特旨杀人！&rdo;

听着杨明的话，林翰似乎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，忍不住紧了紧衣领，缓缓道：&ldo;贤弟，这话，不像是臣子该说的吧。&rdo;

&ldo;这话才是臣子应该说的！&rdo;杨明正色道，&ldo;为江山社稷。为华夏百姓公道不得不说。&rdo;

林翰默默听着，面上古井无波，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，没想到，自己的知音竟然是这小子，几十年的坎坷人生，他深受权力不被节制之苦，当自己站在臣权一面，与皇权对面的位置上时，才有了这一点切身感受。却不知杨明年纪轻轻，正应该是崇拜权力、追逐权柄的时候，怎么会也有这种想法呢？

于是，他道出了自己的疑问，便听杨明答道：&ldo;林兄让我以史为鉴。学生遍览二十一史，纵观历代，虽然王朝灭亡的情形各不相同，但本质上，都是被不受限制的权力所摧毁。&rdo;

杨明说着更直白道：&ldo;其中绝大多数，都是皇帝的权力不受限制。一小部分是武将权力不受限，还有个别情况，是文官权力膨胀引起的。但无论哪种情况，都是在权力不受限制后，不知节制的肆意胡为，才导致国破家亡的。&rdo;

林翰默默听着杨明说了这么多，他才轻声道：&ldo;那咱就大胆包天一回，照你说的，给本朝把把脉如何？&rdo;

&ldo;那下官就斗胆了。&rdo;杨明低声道：&ldo;除皇权外，能够祸乱朝纲的还有五种力量，分别是文臣、武将、宦官、外戚、皇亲。&rdo;林翰点点头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，便听杨明道：&ldo;在本朝，武将、外戚、皇亲的权力，都被牢牢钳制，翻不起风浪来。所虑者是文臣，宦官和皇权本身。&rdo;

&ldo;但是为兄觉着文官的问题也不大。&rdo;林翰表示异议道：&ldo;都是读圣贤书的，怎会祸国殃民呢？&rdo;

杨明心中暗叹一声：看来谁都是只能看到别人的毛病，却忽视自身的问题。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，道：&ldo;林兄说得对，而且照你这样一说，连宦官的权力，都属于皇权的附生，这么看来，威胁到我大明江止永固的，正是这江山的主人。&rdo;

&ldo;皇权，是大明朝至高无上的权力。&rdo;林翰缓缓点头道：&ldo;但将江山社稷系于一人之身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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