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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1章（第1页）

另一个船主也道：&ldo;我这船也载过进士，而且还不止一个，公子&rdo;

黄宗羲没有理会船主们的七嘴八舌，正想着选哪艘船的时候，突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，船主却没有过来拉客。他仔细一打量，那船主大约四十岁许，可能是常年在水上，面上一脸的沧桑，双手却是粗壮有力，手掌布满了厚茧。他虽然没有过来，但眼神却是望向这边，显然他也希望黄宗羲他们能搭自己的船。黄宗羲略觉得奇怪，便走过去道&ldo;这位大叔，你也是搭客的？&rdo;

那船主没有想到黄宗羲会过来跟他说话，有些慌乱的回道：&ldo;啊，是，公子，我的船也搭客，价格很便宜。&rdo;

还未等黄宗羲搭话，其他的船主又围了过来道：&ldo;公子，还是别搭他的船，您看，他的船都不是用来搭客的，是原先运盐的船，又脏又破，不合公子的身份啊！&rdo;

听到是运盐船，黄宗羲心中一动，便对那位大叔道：&ldo;我要去淮安，你的船能不能去？&rdo;

&ldo;能，我对那的水道很熟悉！&rdo;那位船主大叔连忙答道。

&ldo;大叔，就我们主仆两个你看要多少银子？&rdo;黄安首先问道，现在两人的钱都归他管着，提到银子他自然关心。

&ldo;五钱银子的船费，再加上一钱的过河费，就收您六钱银子。&rdo;

黄安还想讲价却给黄宗羲打断道：&ldo;好，那就一言为定！黄安，上船！&rdo;说着大步跨过舢板。

黄安翻了翻白眼，一副肉痛的样子跟了上去。

小船很快就出发了，船上确实很简陋，只有船舱搭了个竹棚，放置了几个供客人坐的位子，从宽敞的船头可以看得出来，这艘船更适合用来运货物。黄宗羲欣赏完两岸的景色后，挑了个时间道：

&ldo;大叔，我看你这船以前是用来运货物的吧？&rdo;

那船主一边划船一边笑着道：&ldo;公子叫小人大叔，小人可担当不起，这里的人都叫我老张，公子就叫小人老张吧。&rdo;

&ldo;哦，老张啊，刚才听那些船主说，你以前是运盐的，运盐可是一个赚大钱的买卖，怎么会来运客呢？&rdo;黄安直接问道。

听到这，老张原来的笑脸变得黯然起来，过了一会才道：&ldo;不瞒公子，小人的船以前确实是运盐的，就是在淮安那运盐到湖广。后来没有了盐引，这盐就运不成了！小人没了生计，只要在运河附近运货搭客为生。&rdo;

盐引就是朝廷批给商人买盐的凭证，在大明开国之初，大明的盐政都归官府管理，煮盐的灶户所产的盐都归朝廷所有，然后再由朝廷组织到大明各地方贩卖。但由于备受剥削的灶户对此制度不满，发生大规模的逃亡，盐法难以为继。与此同时，九边军粮空缺，于是有了开中法，商人运粮到边关便可获得盐引用来购买食盐贩卖，每一盐引四百斤。其后，嘉靖年间叶淇变法盐政，商人只需缴纳一定银子便可获得盐引。贩盐逐渐从官府里剥离出来，除了正课的实物盐外，其余的都直接承包给商家。

黄宗羲奇道：&ldo;这盐日日都要吃，断没有卖不出去的，怎么会没了盐引？&rdo;

老张叹了口气道：&ldo;转运司的官老爷没有发下盐引，即便有处卖也没有处买。&rdo;

&ldo;你们不是世袭运盐嘛？转运司的人怎么会不发盐引的？&rdo;

此时小船已经进入直线航道，可以顺着江水直下。老张把好船舵后，坐近黄宗羲他们道：

&ldo;听公子的口音，你们也是江南这一带的人吧。现在反正也是空闲，既然公子有兴趣知道，小人就唠叨几句。&rdo;

黄安插话道：&ldo;老张你猜得真对，我们是浙江余姚人氏，你到过很多地方嘛？你家怎么作上盐商的？&rdo;

老张似乎回忆了会才道：&ldo;这就说来话长了，我们原本就是淮安府的渔民，世代都在江边讨生活。后来在小人曾祖父的时候，我们三乡八里的三十六家渔民一起凑钱接了朝廷的盐引，然后再分批运往指定的府县贩卖，已经有百余年了。我老张原以为自己会干一辈子，然后再传给儿子。没想到今年我们领出盐后，在港口装运时被转运司查出我们的船里带了私盐，司里的老爷马上就取消了我们承运的凭证。&rdo;

&ldo;原来是带了私盐被惩治！&rdo;黄宗羲知道江南这边的小商民为了能够作大生意，往往会几家联合起来推举一人出面成立商行，赚取的钱财就按约定分配。

&ldo;不，不，&rdo;老张分辩道：&ldo;不是啊，当时我一直陪着老会长去领的盐，那都是验检所称过的，上头标着秤重、日期。老会长怕有什么意外，每年都会留在盐场码头亲自看着。我们的盐袋根本就没有人作手脚，可是官爷巡查的时候，却秤出我们的盐比朝廷定制的重了，说我们夹带私盐。&rdo;

事情出乎了黄宗羲的意料，他不由道：&ldo;有这样的事？你们可以到他们说清楚啊？&rdo;

&ldo;公子，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。老会长没办法，想找司里的老爷说情，可他们连们都不给我们进。老会长觉得对不起大伙，断了几十户人家的生计，结果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。&rdo;

黄安却是个鬼灵精，想了想便道：&ldo;我看啊，肯定是那些官老爷们想讹你们的钱，要你们去送礼。你们这么多人，凑份子送礼不就行了&rdo;黄安还没说完就给黄宗羲瞪了一眼，剩下的话顿时吞回到肚子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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