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凤连。&rdo;黑夜寂寂,沈潘忽然叫了一声他。
像一阵风,看似轻轻,却在他心里扬起一阵沙尘。
&ldo;凤连,你想回去吗?&rdo;沈潘问他。
&ldo;想啊。&rdo;凤连苦笑一声。&ldo;客死他乡也太过凄惨了些。&rdo;
他已然在这儿呆了六年,无尽的等待让他已然没了锐意不知今夕何夕,而何兮他才能够脱离这窘境。
&ldo;你不会死。&rdo;沈潘定定看着他。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,像重锤,一锤一锤沉甸甸。
&ldo;你信我,凤连。&rdo;
他让他信他。
……
晨光初晓,斑驳的光影唤起了盛夏里清晨的第一声蝉鸣。
遍地狼藉的院子里,凤连对着沈潘的作品有些不敢恭维。
&ldo;可还活着?&rdo;凤连端坐在院里的石桌上,看着忙里忙外的沈潘。
&ldo;死不了。&rdo;沈潘干巴巴地应了句。手里的盆一甩,盆还在手上,那唰唰的血水就被泼在了一旁的草丛里,染红了一方青青草地。
那血腥味漫延开来,惹得在院子里喝清茶的凤连呆怔一下,终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。
&ldo;得多久才能醒?&rdo;凤连叹了口气。脸上因为昨日的折磨还泛着白。凤连皱皱眉,看向脸色比他还白的青竹。
所幸沈潘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药。否则,能不能救下来还真的是个迷。
沈潘却是不理他。只手上拿着金疮药给青竹换药。将那背后的窟窿堵住。幸亏他命大,清河的斧子差一点儿就要割断了他的脖子。就算是沈潘发现了他,他也没了命数。
沈潘不理凤连。凤连便又坐了下来,知道此刻帮不上忙,索性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拿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敲着。
沈潘昨日对他说,&ldo;山不就来,我就去。你若是想回去,与其等着你被赦,还不如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。&rdo;
沈潘说的有理,可他若是真能翻云覆雨一番,也不用在此委曲求全了。
可,他转眼看了看在一旁利落地为青竹包扎的沈潘。他利索地用白布将青竹身上的伤口缠好,周围垫上柔软的布。那人明明只比他长了两岁。那刀削斧刻的脸上,却是一派的老气横秋。凤连不知该不该相信沈潘。
他照拂了他六年。像一脉温柔的水,温脉得他差点就要忘了,眼前的人,是六年前突如其来冒出来的。
沈潘今年十七岁。将命放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身上。
&ldo;好了。&rdo;沈潘站起了身子。哼哧一声,鼻子里出了口气,走了过来。
&ldo;药拿着,待他醒来,我过两日再过来。&rdo;沈潘将手里的瓷瓶给他。那是上好的金疮药,他方才已然为青竹换了一次药。
&ldo;你为何要救我们?&rdo;凤连沉着脸,一双狭长的凤眸深深望着沈潘的脸,一字一句道。
好人也要有理由的。沈潘前六年为了情面帮他,他能理解。而今,他的举动,若是被人发现了,不啻于引火烧身。
他不懂,为何。沈潘会为他做到如此。
此刻的沈潘的心里波涛汹涌有如被千军万马奔腾。看着一本正经,满脸疑惑的凤连。已然被范送质疑过一次的沈潘内心里毫无波动,甚至有些想笑。
现在倒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思了。任谁走在大街上被陌生人送一块沉甸甸的金子也会心里不安。
沈潘有些无奈,偏还要绷着脸。他总不能说,&ldo;多谢前世里他用他,信他,许他戎马生涯,让他手刃仇家?&rdo;
不管是那个原因,沈潘都不能与他说。那前世的酸涩困楚,他不能与他说。明明今世里他下定决心帮他创出一个昌平盛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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