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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（第1页）

周遭搬运东西的人被吓得一抖，却都是垂下了头继续干活，不敢站出来斥责官兵的暴行，与地上的男人一样，他们大都穿着褴褛破烂，体格消瘦，眼中更是带着无尽的憔悴与麻木不仁。

男人已经奄奄一息，只剩出气没了进气，官兵听不到男人的哀叫声，自然觉得没劲，将鞭子收回，边挥着鞭子，边朝着那些人吼道：&ldo;都给我听清楚了，季大人能够收留你们这些贱民，给你们一口饭吃，这全是你们的福气，如果再被我抓到企图偷懒的人，紧着点身上的皮！&rdo;

鞭梢扫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背，那个男人一个踉跄，差点没抗稳肩上的麻袋，官兵轻嗤一声，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：&ldo;会不会干活？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，要你何用！&rdo;

男人连忙诺诺应是，扛着麻袋朝前快步走去，他不经意地扫了眼地上的人，对方涣散而干净的瞳孔默默凝视着他，倒映着他仇恨与阴鹜交加的双眼。

午饭时间，一众杂役围拥在勉强能够挡风的棚子里，将不大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，想要挤进去的人几乎都要垫着脚尖走。

&ldo;哎呀我去谁挤我！&rdo;

&ldo;让着点，让着点，麻烦让着点。&rdo;

&ldo;我有位置在里面，让让……不是新来的！我兄弟们就在那边！&rdo;

有点肉的曾平大概算是这帮苦役中最强壮的人了，蛮力与拼劲共进，终于挤到了男人的身边，男人旁边还坐着个贼眉鼠眼的瘦筋骨，他边仔细舔着碗壁边问道：&ldo;张老三怎么样了？&rdo;

张老三就是先前被官兵鞭打的那个男人，曾平叹了一口气，坐到小凳子上：&ldo;不大好，看样子是活不过今晚了。&rdo;

瘦筋骨舔碗的动作一顿。

曾平又是一叹，坐了下来，待看清碗里盛放的东西时，怒火终于蹿上了头顶：&ldo;又是稀粥！？&rdo;

&ldo;不都习惯了么。&rdo;瘦筋骨将碗放了下来。

&ldo;可是这也太少了点吧！&rdo;曾平努力压抑自己的音量，&ldo;每天要干五六个时辰的苦力活，顿顿只给稀粥配半个馒头，这是想饿死我们吗！&rdo;

&ldo;你觉得那些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吗？&rdo;瘦筋骨笑呵呵的，桌下的手却将筷子捏得咔擦作响，阴阳怪气地拖长了音调，&ldo;毕竟我们只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贱民啊&rdo;

曾平泄了气，将碗端起，突然注意到了男人碗里仿佛没有动过的稀粥：&ldo;曾梁，你怎么不吃啊？&rdo;

曾梁收回视线，问道：&ldo;这几个月我们死了多少人？&rdo;

&ldo;不清楚，大概二十几个吧。&rdo;看曾梁脸色不对劲，瘦筋骨疑惑道，&ldo;咋啦？&rdo;

&ldo;你们觉得再这样下去，我们饿死的可能性有多大？&rdo;曾梁拿筷子搅着稀粥，三四圈才浮出十几粒米。

&ldo;……&rdo;

两人相互看了一眼，沉默了半会，瘦筋骨声调低沉地说道：&ldo;那又能怎么办？我偷偷看过了，他们有几千石粮食，就是不给我们吃。&rdo;

&ldo;但我饿了，很饿，想在临死之前吃上一顿肉。&rdo;曾梁抬眼，看向不远处啃着鸡腿说说笑笑的官兵，狠毒之色几近要溢出眼眶‐‐

&ldo;哪怕是，人。肉。&rdo;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昨晚上不小心睡着了，今天早上起来码字，五个小时就出来了三千，十分抱歉……_（：3ゝ∠）_云城先去洗澡洗衣服，等下还有一更，大概会晚一点，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手残的云城

第四十五章

夜深人静，巡查的官兵提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，苦役所居住的小帐靠在城门口，就在官兵即将走到的前方。

小帐甚至称不上帐篷，只是几根竹竿和破布简易搭成的挡风帐，布料不多，许多苦役只能遮个上半身，双腿全都露在了外面，瘦骨嶙峋的腿骨延伸而下，露出留有破洞的麻布鞋，灰暗的泥脚趾头从中透出，不自然地弯曲着。

官兵不屑地撇了下嘴，如果不是前几日天降大雨，落雷将城墙劈出了一个大洞，哪需要招这么多肮脏的贱民帮工。

这么想着，官兵仿佛真的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地一股酸臭味，连忙嫌恶地拿手捂住了口鼻，转身欲走。

突然之间，那只在官兵看来十分瘦弱的小腿向前一伸，勾住了官兵的脚踝，毫无防备的官兵被绊倒在地，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拔刀的时候，早有&lso;噌&rso;的一声轻响，刀面反射出来的绰绰寒光，成了这名官兵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。

绊倒官兵的瘦筋骨张大了嘴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指着拿刀的曾梁，声音有些不受控制：&ldo;曾梁，你，你真的杀人了？真的杀了他？&rdo;

同一个小帐里装睡的人都爬了起来，闻到血腥味的一瞬间，他们动作僵直，大脑一空，眼中均是不敢置信。

&ldo;杀人了……&rdo;

&ldo;曾梁杀人了，真的杀人了……&rdo;

&ldo;他杀的可是官兵啊……&rdo;

目睹了全程的曾平同样震惊不已，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名官兵的身边，官兵睁大了眼，淌出的血还是热的，不小心沾上的曾平反射性向回缩手，又颤颤巍巍地去探官兵的鼻息。

曾梁用一种看懦夫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，随后冷笑一声，将曾平伸出的手打开，一把拎起官兵的脖颈向上提起，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。

嘈杂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。

鲜血四溅，喷洒在瘦筋骨的脚边，在月色之下，染红了众人的双眼，不少人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，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荒诞而可怕的一幕。

&ldo;呸。&rdo;只不过没有多久，曾梁就将那个人的血肉吐了出来，用力擦着嘴角，&ldo;真不是一般的难吃。&rdo;

&ldo;不对，你你你到底是谁？&rdo;瘦筋骨不断朝后挪，满眼惊慌，&ldo;你是魔头，你是魔头，你把我们的老大藏到哪里去了？&rdo;

&ldo;如果食人就算魔头，那这些人就是魔头中的魔头，他们毫不作为，只知道压榨我们为他们做事，那些粮食有一分一毫是他们自己干活赚来的？每一口吃下去的都是我们的命！&rdo;曾梁一脚踩在了瘦筋骨的大腿上，双目泛着不正常的凶光，&ldo;你告诉我，粮仓在什么地方？&rdo;

&ldo;老大，你……&rdo;

&ldo;说！&rdo;

瘦筋骨咽了口唾沫：&ldo;里面镇守的官兵太多了，就算我告诉你，你也不可能进去的。&rdo;

曾梁哈哈大笑了一声，染血的尖刀直指那名官兵：&ldo;杀了这个人，我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，就算闯不进去也不过是一个死！&rdo;

&ldo;你们都看看自己，看看自己在这些天里被折磨成了什么鬼样子，与其忍到以后被打死饿死，倒不如临死之前杀几个畜生一起赔命要畅快得多！&rdo;

&ldo;是这帮畜生不给我们留活路！&rdo;

颤抖着的一副副身躯逐渐恢复了下来，无论是曾梁帐中的人，还是其他帐中被吵醒的苦役，此刻都呆呆地看着曾梁，莫名地从那肃杀的脸上，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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