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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冰美人停下抚弄手指的动作：&ldo;我想要，你的一座城……&rdo;

&ldo;……这万万不可！&rdo;赤羽上前一步，意图阻止。

蒙特祖瓦伸手制止赤羽，说：&ldo;本王若是答应了，你将怎样回报？&rdo;

冰美人冷笑三声，顿时精神起来，从座位上站起。&ldo;那自是随你的意思了！&rdo;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，&ldo;我向来说话算话，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反悔。&rdo;

赤羽想到万千妇女老少不免因此身陷水火，愁上眉梢，却也只得作罢。

一转眼，星晴随着那些骑士在这座不知名的城镇里待了四天时间。她被看得很紧，不允许私自行动，每天都会得到一些吃食，因此不至于挨饿。她终日沉默寡言，不理会他们的搭话，他们杀人时，她便默不作声，缩在角落里，待到那人死透，便像一只野狗似的爬过去，在尸体上摸索搜刮，再上交给他们。

她刚习惯这样的日子不久，某一天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视野里。

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，脸部被捣烂，胸口有一个血洞，她跪趴在尸体之上，扒开一层层破布料，翻检所有口袋，耳边不时传来骑士们的笑谈声。她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，觉得该是钱包，却发现那口袋被封死，于是掏出身上小刀，想将布料划开。

&ldo;喂……谁允许你来到这里的？&rdo;

她听见骑士们轻蔑的喊话，继续手上的动作，并未在意，直到听见一声叫唤。

&ldo;阿晴……&rdo;

那一刻，她几乎要起身拔腿而逃，不过她终究没这么做，而是跪立于尸体上，挺直上身，扭过头用她所能做出的最凶狠恶毒的神态望向他。

那领头的骑士惊讶于他悄无声息的出现，更忌惮他的来历，遂凝聚冷光于手掌，暗暗蓄力，一时未行动。

&ldo;喂，你是聋子吗？听不懂我们的话吗？&rdo;另外几名骑士早已包夹过来。

他却径直朝星晴所在处走去，浅紫间褐色的围裙下，天空蓝衣裙微微摆动，淡然自若的气质与温润平静的神态一如既往，未有改变。而此时的星晴，神色狠戾，身上沾满污秽血迹，手握尖刀，身下是一具血迹未干、张着血洞的尸体。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，她期盼着他神态会有所变化，却并未如愿。

&ldo;阿晴，&rdo;他已然来到她面前，弯着眉眼望着她，一如香草花田初遇时的情形，&ldo;我们一起……&rdo;

&ldo;谁要和你一起？&rdo;待她反应过来时，她已经说出这句话，&ldo;你没看见我在做什么吗？&rdo;她挥了挥手里的刀。

&ldo;喂，你认识她？&rdo;那领头的骑士走近他身旁，手掌心荧光闪烁。

&ldo;我才不认识他！&rdo;星晴唾了一口，&ldo;你快走开！&rdo;

风音非但没走，反而上前一步，欲拉起她的手，然而在动作完成以前，他忽然侧身摔倒在地上，翻滚一圈后又坐起来。那骑士收回手掌，掌心还冒着丝丝冷气。

&ldo;既然不是熟人，也没必要再客套了。&rdo;

他本想试探一番这人的来路与底细，却没想到他原来如此不济，一招就被打翻在地，回不了手。

他原来这般厌恶打杀，以至于竟如此软糯，面对袭击也选择忍气吞声、坐以待毙？

&ldo;喂！走开呀！&rdo;她大声喊叫，一面回身用尖刀在身下的尸体上戳下个个血窟窿，&ldo;你没看见我在做什么？现在你该明白了吧？喂，还没看见吗？&rdo;

他撑住身子，盘腿坐于地上，凝望她许久，星晴觉得他一定已经打定了主意，因为她看见他仿佛醒悟似的站起身来，似欲离去。但是那群骑士们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，在他起身的同时，骑士们便围了上来。

&ldo;这就是个没用的废物！&rdo;骑士们调笑着咒骂道。

星晴一边继续向尸体上戳着洞，一边浑身颤抖，她明明应该感到愤恨绝望，可为何却这样难过，以至于泪水已经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流下，滴落在手背上？她明明应该享受屠杀的乐趣，却为何感到无比恐慌与恶心？她扔下刀撇过脸，听着阵阵打骂声，不愿再看下去。

入夜，她见骑士们都已睡着，便偷偷溜了出来，来到白天事发地，想寻找他的下落，却一无所获，便找了个墙角蹲着，小声地抽泣。

&ldo;我没事，你不用担心。&rdo;

听见声音，她立马停止了哭泣，抹了把脸，站起身来。一人自墙角后转出，站在她身旁，银发在夜色下微微发亮。

&ldo;……你为什么不还手！为什么甘心挨打！&rdo;

&ldo;若将他们全部杀死，你更是不愿与我回去，那么杀死他们又有什么用？&rdo;

她静默了一会，随即开口道：&ldo;你……知道就好……我正要跟你说，不要再来找我了……我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，我有自己的决定、自己的路，不要再来干涉我、作徒劳的努力了……&rdo;

她看都未看他一眼，便急急朝着回路奔去。

此后，风音果然再未出现。

一眨眼，又过了七日。

这一日，却发生了奇怪的事。正值仲夏时节，城镇里却气温骤降，漫天大雪纷飞。人们纷纷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，大街小巷，哀叹声一片。一名老妇认为这是战争中阵亡的英灵未得到安息的缘故，到处散布这一论断，大家便都信以为真，日日祈祷。

骑士们开始出发往城镇外一个方向走去，星晴跟在他们身后，从聊天中得知&ldo;朝拜之时&rdo;即将来临，他们要去觐见&ldo;娇贵的公主殿下&rdo;。她已如行尸走肉一般，虽然不明白这些词的含义，却也无所谓。只是当她路过一块空地时，向雪地里几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多望了几眼。

她被一个孩童手里捧着的圆圆雪球吸引了视线，久久注视，差点忘了跟上那帮骑士，直到被人呼喝。她转动喉头，咽下一口唾沫，想起了某种曾经令她激动不已的美食。

她回过头，在雪地里迈出一个脚印，用漠然的表情向那群骑士表明自己并无所思。

温度越来越低，雪愈下愈大，很快翻飞的雪片已经变得手掌般大小，厚实又坚硬。肃杀的寒风肆虐着，如冰冷的利刃，割开人们单薄的外衫，留下丝丝血痕。孩子们已经不敢外出玩耍，老人妇女纷纷逃回家紧闭门窗。这已经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气候变化，而是一场诡异的灾难。整座城市如同被施了诅咒一般，转眼间，一切原本生气勃勃的事物都被大雪封杀了。整座城市变得像死一般寂静，老人孩子们躲在仅有一线光亮的门窗后，惊恐地往外窥看。

星晴勉力支撑，却还是忍不住齿颤唇抖，跪在地上，将身子蜷起，无法再往前挪动半步。走在最前的骑士一回头，这才想起星晴受不住这光景，便抬手凝聚冷光，往星晴身上一抹：&ldo;姑且先将你的体温也变得冰冷，就好了……&rdo;

她慢慢地不再哆嗦，放开自己，支起身子爬起来。

远处，一个婀娜的身影在遮天蔽日的雪幕中若隐若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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