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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（第2页）

&ldo;适才老奴看了他腋下的疤痕，那是刚下生的时候，太太想溺死这孩子，给接生婆丢到便桶里碰伤的。哪知折腾了一夜，第二天还有生息，还是老奴从桶里给抱了回来。&rdo;

他过来抱住我，&ldo;天可怜见，也长这么大了，好端端地怎么盲了…&rdo;说着落下泪来。

我只僵着，原以为的泪，却一颗也没有。

他哭着摸我的脸，&ldo;孩子，你认不得老奴了么？&rdo;

百喜将他拉开，道：&ldo;好了，既然确是你家公子，就麻烦你把这封信带回去。告诉你们太太，三日之内带钱取人，否则…&rdo;

扳起我的脸，手指横着划了一道，&ldo;迟一天，这张秀美的脸儿上，就多一道疤痕。&rdo;

欢颜正文第22章

章节字数：1624更新时间：07-10-0114:38

门重被锁上，人也都去了。我仍僵跪着，这才落下一滴泪来。

只那么一滴，便干了。

一千次一万次的梦想过，有一天母亲会来接我回去。但那怎么可能。

想这所有的苦难，也正是母亲之意吧。似我这样，连出生都不应该的孽种，如何有脸面让人以银钱之要胁惹到家里去。

我摸到被剥下的长衫，用牙齿撕成一条一条，系到一起。沿墙摆着木板杂物，我踩上去摸到房梁，便将布条穿过。想起母亲那冷冰冰的面孔。

绝望的时候，我也会幻想母亲的笑容，幻想着她用阔袖将我揽着。这样的幻想伴我捱过最难过的时候。

我将颈子伸进布套，脚离开支撑。

我知道我在逃离什么，我不敢等到自己预知的那种结局。

母亲见了那血笺，亦根本不会来接我。

被百喜将头按进水桶里，又扯起来。&ldo;想死，没那么容易！&rdo;

我任他折磨。即然没死成，我知道其后的日子不会好过。

用绳索将我手脚紧紧捆住，口里也塞了布团。&ldo;你最好祈求你那乱伦的爹妈快点拿银子来赎了你去，否则，到时你不想死也得死。&rdo;

待百喜离开，那个侯公子才过来，为我松了松缚得太紧的绑绳。他一碰我，我便习惯似的身子一颤，躲开他。

&ldo;梁公子要恨我，就恨吧。&rdo;他唉了口气，&ldo;唉，往事不堪……&rdo;

&ldo;数年之前，令尊诱走了我的爱妻…&rdo;他顿了一顿，似乎在苦笑，&ldo;或者你是认得的，就是现今左梁庄的四太太。并且，还设局夺了我的祖业听风楼。&rdo;

&ldo;你也见了，如今我沦落这般地步，在坝上混口饭吃。只想着你可以帮我拿回听风楼，百年之后，对祖宗也有个交待。&rdo;

听了他的话，原来他同百喜已然是知道我的身世了。

恨有何用，我自然也不恨他。只是发觉他对我那些意外的呵护，原来是为了利用，心里难免有些失落。

仍然要感激他对我的好，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。毕竟，从没人像他那般，温柔待我，为我在砂砾地上铺了稻糙，为我熬药，将半死的我抱在怀里……虽然此时他的拥抱和触碰，一样会令我不由颤栗。

我深知自己并没有能力帮他。母亲不会要我，那个父亲更不会为了我，将听风楼还给他。

到头来，不过是空忙一场。

一切也便如我所料，百喜的三天限期转眼便到，那血笺如石沉大海，左梁庄与右梁庄的人均不曾出现。

虽然不曾抱有任何奢望，我的心仍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，越来越痛。最后的夜，失望的百喜带了人来。

&ldo;梁公子，你莫怪我贪心。区区三百两银子而已，我并不信右粱庄的出不起。&rdo;

我心落漠，须知便是三两，凭我也换不来给他。

&ldo;侯公子要的听风楼，如今也破败得值不了几个，一间破屋换回亲生子，左梁庄也会舍不得么？&rdo;

百喜大笑。&ldo;我就不信！来人哪！&rdo;

有人过来按住我，将左手摁在案上，指尖处猛然锐痛，刺入了什么尖物，我痛得一下瘫在案旁。似有钳子之类的物什钳住指甲，竟那么硬生生了将指甲揭了下来。

我只痛得不住地抖，头一忽一忽地玄晕，连气也喘不过。

仍是被按着，又揭下第二个来。

我便随即昏了过去，又痛得醒转来。百喜按着我的伤指，在纸上以血书写。两封血笺，分别包着两片刚刚揭下的指甲。

&ldo;每日奉上令郎指甲一片，凭他来是不来。&rdo;百喜冷笑，将笺交予送信人。

我的心远比血淋淋的伤指，更痛上十倍。

原以为不去奢望，便不会有失望。心如死水，便不再知痛。可这三天三夜，却比一生还要漫长。

忽然明白，自己为何撑了这么久。这么多苦难，这么在生死边缘苦苦的挣扎。

而这一切的苦难，都来自母亲对我的厌恨，原来我一直以为，终有一日她会原谅我。幻想着，我一身血泪地，看着她向我走来，抚着我的伤痕，对我说，&ldo;孩子，为娘知道，委屈你了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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