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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（第1页）

美人儿……林晏轻咳一下，微笑点头：&ldo;是。&rdo;

&ldo;不知道你以后娶的新妇于这鼎鼐调和之道通不通，若能有这沈小娘子五成的手艺，你就有福了。&rdo;

林晏微笑一下，垂下眼。

江太夫人想了想却又道，&ldo;不过你没长一条灵舌头，日常吃什么都差不多的样子。若娶个擅割烹之道的新妇，人家端上一碗精心烹制的鱼翅羹，你却如吃粉丝子似的吃了，问你味道，你只道一个&lso;好&rso;字……未免太过委屈人家。&rdo;

林晏抬眼，对上祖母有些嫌弃又有些为难的目光，不由得抿起嘴，却又无奈地笑了。

江太夫人也笑起来，伺候的仆妇们也笑。

仆妇阿素跟了江太夫人多年，在主人面前很有脸面，当下笑道：&ldo;太夫人怎能这样打趣郎君？郎君只是不似有的小儿郎那般油嘴滑舌罢了。&rdo;

江太夫人笑着点头：&ldo;他便是这点儿吃亏，闷葫芦似的。好在有张好面皮，能凭这个骗个小娘子回来。&rdo;

仆妇们又笑着劝太夫人。

外面传来更鼓声，林晏站起身，&ldo;时候不早了，阿婆早些歇着吧。&rdo;

江太夫人点头，&ldo;你也早点睡。&rdo;

林晏再行礼，退出去。

身后隐隐的说话声：&ldo;太夫人就是担心太多，我们郎君一时俊彦，要才有才，要貌有貌，很不必愁娶新妇的事。&rdo;

&ldo;……若能娶个性子活泼些的，两人性子互补圆缺倒也好……&rdo;

性子活泼……林晏脚下一顿。

&ldo;阿郎慢走。&rdo;廊下守夜的仆妇行礼。

林晏点头，顺着廊子，走出祖母的院子。

来到书房，林晏坐在书案前，随手拿起箱子里一本游记，翻看了两页，又放回去，抽出再几本下面的字纸册子来。

童稚的小楷写的是《诗经》：&ldo;岂曰无衣？与子同袍……静女其姝，俟我于城隅……&rdo;其中&ldo;衣&rdo;&ldo;袍&rdo;&ldo;姝&rdo;等几个字写得好，被圈了圈。

再看一眼后面笔体不一的批语：&ldo;阿荠之字，如躺如坐&rdo;&ldo;如躺如坐，率直通脱&rdo;……林晏翘起嘴角，把字纸册子放回箱子，想了想，把册子又重新塞回中间，扬声叫外面的侍从，&ldo;明日把这个书箱子给沈记的小娘子送过去。&rdo;

侍从答应着。

吃过早饭不久，沈韶光就收到了这些书册。

刘常行礼道：&ldo;这是阿郎让某给小娘子送来了。&rdo;

沈韶光笑着道谢。

刘常再叉手，退出去。

于三从厨房走出来，看一眼书箱子，如今的小郎君们给小娘子送东西都这般光明正大吗？不过‐‐于三打量那普普通通的木箱，这也太不讲究了吧？

沈韶光掀开盖子，拿出最上面一本书翻。

竟然是旧书？于三了然，肯定是些孤本书册，又存心拿这样朴素的木箱来装，显得与那些奢华浮夸的不一样，这林少尹……好心机！

看沈韶光神情专注，于三撇撇嘴，小娘子们啊，呵……径直走去了后院。

这是一本六朝诗赋的集子，多是些山水小品，旁批的字有点眼熟，更多却是陌生，&ldo;半百即挂冠，驾车归泉林&rdo;，沈韶光感慨地叹一口气，他终究没能实现五十岁时就辞官归隐的愿望，人生多么地无常。

沈韶光搬起书箱子，阿圆要帮她，沈韶光摇头：&ldo;你忙你的。&rdo;

于三拿着一块腊肉进来，闻言撇撇嘴，小娘子们一旦动情，就这般矫情起来……

沈韶光回到后宅，慢慢翻看箱子里的书，书册中的&ldo;父亲&rdo;渐渐与记忆里的重合，温和幽默的丈夫和阿耶，爱山泉园林的文人，典雅雍容的世家子弟，对科举制度多有建议的礼部侍郎，还有‐‐李相公话里那个丹陛前泣血陈情的人。

沈韶光也翻到了&ldo;自己&rdo;的字纸册子。

其实自己还是继承了原身的书画技能的，但后来练得越多，原身的影子就越淡，如今对比着看，几乎像是两个人写的。

沈韶光也看到了册子里的批语，特别是&ldo;如躺如坐&rdo;两句，不由得莞尔。

如果不是出了事，有这样的父亲母亲，还有记忆中可爱的哥哥，&ldo;沈韶光&rdo;该是怎么样地活着？

冬赏雪、春赏花，习字作画，宴饮游戏，绮罗丛里娇养长大，然后经父兄筛选，自己也在屏风后看过，嫁给一个门第根基、个人能力都很过关，长相可能也很不错的&ldo;才貌仙郎&rdo;……

沈韶光都有点心疼&ldo;自己&rdo;了，这样的命运戛然而止在十岁那年的冬夜。

这些书册子，沈韶光翻了好几日才翻完，因为太影响情绪，晾晒之后，便重新打包封存了起来，然后接着经营现在&ldo;沈韶光&rdo;的生活。

一进二月，天气便眼看眼地和暖起来。曲江上化了冻，水波一道一道的，闷了一冬的鱼都出来冒气，两岸的柳树冒了嫩芽，风也柔和起来，有点吹面不寒的意思了。

恰恰巧，又下了一场春雨，不几日，曲江边、乐游原、城外任意的山坡子树林子，乃至城里的花园子、荒宅院里，便有了点点新绿，野草还没返青，野菜先出来凑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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