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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（第1页）

钟南月：&ldo;……&rdo;

&ldo;我没有见过伯伯，但他是给了我恩惠的，他的执拗让我的家人变得开明。&rdo;

颜雨语气淡淡的，像在陈述一个没有波折的饭后小故事。

&ldo;像我说要做演员，亲戚都跟我爸妈说圈子很脏，但我爸妈没有因为这些言论打击我的选择。&rdo;

&ldo;他们觉得演员这行当做好了是艺术家，做得一般是份糊口的差事，真的差到饭都吃不饱，我自己也会转换目标。都是经历，没什么不好。&rdo;

颜雨第一次这样细节地聊起自己的家庭。

钟南月为自己带坏了、伤害了人家那么悉心培养的孩子感到浓重的亏欠。

&ldo;为什么从前从来没有跟我聊过你的家庭呢?那么多次的夜谈里，一次都没有提起过。&rdo;他问颜雨。

&ldo;你想知道的事情会主动问，我不想回答你也会死不罢休地逼我说出来。&rdo;颜雨轻声答，&ldo;而你不想知道的事情，说了你也不会听，听了你也不会记。&rdo;

&ldo;你不知道，只能说明你从来不关心。&rdo;他自嘲地笑了下，说，&ldo;抛去病情不谈，你也是个很酷的人，至少对我是这样。&rdo;

颜雨甚至没忍心说太直白。

不是酷，是冷酷。

他对颜雨一直很冷酷。

钟南月惭愧又悲伤，&ldo;我放不下对你的执念，可有时候也会站在上帝视角想，如果你没遇到我该多好。&rdo;

&ldo;那不是上帝视角。&rdo;颜雨说，&ldo;你把我的人生想得太顺风顺水了，上帝视角是很现实很残酷的。&rdo;

他睫毛颤了颤，转过脸问钟南月，&ldo;你记得那天吧?我们相遇那天。&rdo;

&ldo;已经在下雨了，你忘了吗?&rdo;

那天下了小雨，钟南月记得，薄风微凉，细雨沾衣。

但他知道颜雨说的不是天气。

当时的颜雨正经历着人生的一场大雨，钟南月闯进去，阴差阳错地将他带离了那场蹉跎。

&ldo;总会下雨的，躲过这朵云彩，淋了那朵云彩。&rdo;颜雨说，&ldo;初见那天我被带上了楼，进了房间发现自己还是咽不下恶心，那个过生日的财主被我惹恼了，取了刀说要毁了我的脸。水晶湖郡那种地方你比我了解，要不是你叫的侍应生恰好赶到……&rdo;

&ldo;我不是你以为的完美受害者，我有我的阴暗面，&rdo;他隐去了后来的枝叶，简单说，&ldo;其实当时看你跟看那位脑满肠肥的制片人没什么两样，可我去你房间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。得罪了楼上的人，再不施展手段抓住你就不可能再有活路了。&rdo;

&ldo;在那场大雨里，你也是被我需要的人。&rdo;

&ldo;好是好，坏是坏，我最笨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学不会去抵消它们。我记得你奔赴千里带了药来医治我的伤，也记得初见的大雨中你为我撑的伞，所以不要再那么想了。&rdo;

钟南月并不知道当日楼上发生了什么，不知道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了颜雨的命。

但他记得颜雨被扯破的制服和领口丢掉的扣子。

他记得颜雨紧绷着手臂却咬牙色诱他的样子。

初见他救了他的命，再见他拉他出虎口。

他对颜雨的意义太过复杂，好的时候太好，恶的时候又太恶，所以颜雨痛苦。

&ldo;对不起啊颜雨，&rdo;钟南月诚恳地道歉，&ldo;我潜意识里好像就是觉得只有我的家庭才有伤痛，总是产生错觉，觉得你一直在轻声细语的爱意里成长。&rdo;

&ldo;没有任何一个家庭是可以轻声细语温柔相对二十年的钟先生，&rdo;颜雨纠正他，&ldo;高兴是单亲，自幼丧母。坤哥的妻儿被仇家砍死在自己家里，他故意瞒我，但他不知道这事儿其实所有人都知道，只是不想揭他的伤疤才默契地假装不知道。而那不过是我们遭遇中的冰山一角而已，平凡的人生只是平凡，并不平静，我们也在艰难地活着。&rdo;

&ldo;怪我从前太过于隐瞒自己的心情，放大了你的遭遇，&rdo;颜雨并无责怪他的意思，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，&ldo;给了你一种只有你自己在受委屈的错觉。&rdo;

钟南月艰难地消化着颜雨的话。

好久之后，他叹息说，&ldo;颜先生是很渊博的人呢，之前因为你的年纪误判了你的见识和格局。&rdo;

他悲哀地在心里想，这样渊博的一颗心，应该很难哄得回来吧。

&ldo;我也很迷惑，为什么你和杜萧这些人，见识那么狭窄，却总对自己的判断那么笃定，强势地认定除你们之外的人都是脆弱的傻子，只有你们才是睿智的强者。&rdo;

&ldo;是我们见识浅薄自以为是了。&rdo;钟南月望向颜雨，&ldo;你太好了颜雨，被你用心对待过，真的很难再看得上其他任何人的好。&rdo;

颜雨眉心蹙了蹙，感觉心被尖锐的锋芒刺中。

&ldo;其实‐‐&rdo;他停了停，斟酌了下措辞，然后问，&ldo;你有没有想过，你追的真的是我吗?&rdo;

&ldo;什么意思?&rdo;钟南月以为他还在和江秋见较劲儿，无奈地解释，&ldo;我没有再拿你跟他对比了。&rdo;

&ldo;不是这个，&rdo;颜雨定了定，问他，&ldo;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，你明白吗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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