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玠斜了一眼王玄,这厮半年多没见,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,还是这般毛躁,&ldo;听说破天荒有人揍了你,来看看你。&rdo;
王玄望着卫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&ldo;破天荒有人揍了我?你什么意思?我不挨揍,你就不来,你是不是?那些不长眼的东西,竟然敢打我,等我好了之后,我一定要给他们好看!&rdo;
&ldo;是吗?&rdo;卫玠坐在床畔,伸出右手来,直接拉住王玄的左手,卫玠将手搭在王玄的脉搏处,久病成良医的卫玠,对切脉还是有些功底的。
这手指之下,王玄的脉象平稳有力,看来这孙秀并没有伤及王玄的根基,只是给了点皮肉之痛。
王玄望着近在支持的卫玠,想起半年前贾南风对卫玠的羞辱,那满城都知道羞辱,怕是这一场羞辱早就毁了卫玠的神志。
如今,卫玠为了他王玄,冒着被人嘲讽的心理压力,驱车来他的府邸探望,他自然是感动的。
思及此,王玄怕是惊到卫玠一般,声音放缓了起来,&ldo;叔宝,那日别后,我本想着出来伴你。其实我有努力想办法给你送信的,可我爹总是逮住我,后来逮住个机会,让王聿给你捎了个口信。我本来打算我爹走了,我就去找你的。谁想到第二天就被成了这个样子。可怜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啊。&rdo;
卫玠切脉的手颤了颤,他的眼睑也颤了颤,半晌说了句,&ldo;没事。&rdo;
&ldo;对了,叔宝,我跟你说,这一次跟孙秀那老儿打架,我可不是全然输的。&rdo;王玄淘气的说道。
卫玠抬起头看向王玄,王玄连忙翻过身去,从枕头旁边的小柜中取出一个粉青瓷茶杯,茶杯底端有留圭二字。
王玄眨了眨眼,神秘的将这个粉青瓷杯塞到卫玠的手里,&ldo;圭六尺二寸谓之玠。怎么样?这可是龙泉弟窑的新品。我嫌弃那哥窑的黑瓷太丑,专门定了好久,才盼来弟窑开炉烧成此物。本事一壶四杯,都是那孙秀老儿!哼……不过……万幸没有错过你的生辰。&rdo;
卫玠呆住,鼻头酸涩,喉咙肿胀,眼瞬间湿润了起来,他努力的眨眨眼,不让泪水流出,强迫泪水收回,只是双手颤抖的捧着手里这个名曰&ldo;六圭&rdo;的青瓷茶杯。
王玄没发现卫玠的颤抖,大咧咧的一拳打在卫玠的左胸口上,&ldo;我可是记得你生辰是八月十八日呢。我说,我这般为你寻来的礼物,你都不感谢一下?&rdo;
卫玠被王玄一拳,打的身子歪了一歪,再次坐稳,他将六圭二字盖在他左手的疤痕上,左手紧紧握住茶杯,抬起头看向王玄,声音轻柔的、话中皆是颤音,&ldo;你身上的伤,可还痛吗?&rdo;
&ldo;痛?叔宝,我从小到大都被你打皮实了,这点小伤,就是蚊子叮叮,一点也不痛,就是委实被揍得难看了些。哎呀,可怜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啊,我的美人儿们得多心疼啊……&rdo;王玄的话却像极了尖矛,直直刺穿了卫玠的心。
卫玠终是克制不住,别过脸去,不让王玄看到他拼命止住泪水涌出的动作。因着心酸至极,因着喉咙酸涩的难以呼吸,而张口呼吸,伴随着呼吸加速,他吸气吐气的幅度也越发大了起来。
王玄没明白卫玠怎的这般模样,疑惑的摸摸脸,&ldo;叔宝,你该不会被我感动的要以身相许了吧?要是……要是……这样……我爹可会打死我的……我家还指望我传承香火呢……&rdo;
卫玠本是心中酸涩,被王玄没来由的一句话给生生气着了,他猛地扭过头来,双目通红,右手直接给王玄一记爆栗子,&ldo;你是猪吗?挨打不知道还手吗?你一身武艺去了哪里?你出门不知道带小厮吗?啊?&rdo;
王玄捂着额头,他上一次见到卫玠这般骂他,还是八岁之时,他去卫府弄坏了卫玠纸鸢,被卫玠追着满院子跑。如今时隔九年,再次见到卫玠破功,着实是一件幸事。
&ldo;叔宝……你有话好好说……我只是不能接受你以身相许的心思……&rdo;王玄的话语让卫玠猛地转过头来,又是一记爆栗子,这下让王玄大喊一声,&ldo;卫叔宝……这很痛好吗!&rdo;
卫玠冷哼一声,&ldo;哼!&rdo;
王玄撇了撇嘴,&ldo;我不过揶揄你几句,也不成?左右我养伤出不了这门,找你逗个闷子,不行?&rdo;
卫玠打量着王玄,显然不信王玄这鬼话,&ldo;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,当真出不了这门?&rdo;
王玄右手连忙捂住胸口,一副疼痛至极的模样,&ldo;哎呦……哎哟……好痛……我内伤……我快死了……&rdo;
卫玠理都不理王玄这般作妖,抬高下巴,冷声问道:&ldo;你且说说,那日到底是怎回事,那孙秀怎能将你打成如此模样?&rdo;
王玄见卫玠这般认真而又高傲的模样,也不好再过分嬉笑,清了清喉咙,&ldo;你莫不是要帮我出气?&rdo;
&ldo;你是我卫玠的兄弟,敢欺负你的,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?&rdo;卫玠这是第一次承认王玄是他的兄弟,这一句话将王玄给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。
王玄连忙抓住卫玠的手,&ldo;叔宝,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,你是真心待我的,是真心在乎我的。我就知道……你是真的想要以身相许的……不过,你既然这般真诚,我就勉为其难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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