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他在那家小饭馆里头见过此人。
再往上看皇帝,虽然面容不甚清楚,但是如今想来身形与另一位丞相身边沉默寡言之人极其相似。
当初他认为自己所想的问题必然是此次策论的考点,然而看到问卷,却心下一慌。皇帝居然真的将题目列为如何均衡宰相职权。
一时之间他有些弄不清楚皇帝的意图。
宰相从统领军政大权开始,慢慢划分为只处理政事,再然后分设宰相,划分为各部。如此说来,靖朝的宰相权力远大于前面几个朝代,然而不到几年,弊端显现,皇帝就想着动相权了。
虞濯见那名考生看着他发呆,随即淡淡一瞥,露出些笑意,那考生只觉得心生一稳,茅塞顿开,立刻下笔答题。
夏侯瞻的目光在虞濯身上久久停留,后者也是回应,导致接下来虞濯都未注意这些考生答了什么。
日暮时分交卷,众考生或是愁眉苦脸,或是志在必得,或是满不在乎。多数人还是紧张得不行,毕竟殿试的排名往往对他们的仕途有极大影响。
等试卷收存后,虞濯便对夏侯瞻说:&ldo;陛下的问题,诸位臣子恐怕也难以作答,考生共三百二十九人,陛下可愿意一一阅卷?&rdo;
夏侯瞻正有此意,便道:&ldo;诸位爱卿,把答卷全部送到御书房去。&rdo;
虞濯顿时注意到几名大臣的神色有异,留了个心眼,匆匆跟着夏侯瞻回御书房内。公文虽多,但是最近都不是些要紧事,虞濯想了个法子,唤来翰林院的学士,轮流整理政事。
三百份卷子,二人直到深夜才看完。
&ldo;这几份。&rdo;虞濯把看得满意地通通挑出来,再同夏侯瞻交换,后者说道:&ldo;只是粗粗浏览看,不急,明日再看。&rdo;
虞濯凑到夏侯瞻面前一通乱亲,他也没生气,反而柔情缱绻地看着虞濯,惹得虞濯存了心思逗他。
&ldo;殿试之际,陛下可是一直盯着臣,几天没碰陛下,陛下就心痒难耐了?&rdo;虞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。夏侯瞻看起来高,身子轻得不得了,不知道他整日吃的都补在哪。
夏侯瞻面上一红,烛火昏暗,虞濯看不清,叼着他的唇便开始攻城略地,半晌夏侯瞻才喘上一口气。
&ldo;恒清,别再这儿……&rdo;
&ldo;陛下叫的小声点,惊动不料别人的。&rdo;虞濯说话间,手已经探入其衣襟,细细抚摸战场上带下来的几道疤痕。
殿试一结束,江浙一带的商船招标与战船建造便热火朝天地赶起来,如果没有问题,年底估计就能看到新船。
随后便是殿试发榜之日,状元郎正是那位在小饭馆里头说出自己见解之‐‐宋启书。年纪轻轻,文采斐然,目光独到,在考生中人缘不错。
夏侯瞻欣赏的是这名考生明明知道左相会阅卷的同时,还能前无古人地提出取消丞相一职,并且建议发扬翰林院的&ldo;轮流理政&rdo;的职责。
短短三百字,却道出所有要点,可谓字字珠玑。
然而就在这一天,发生了一件大事。京中有不少官员弹劾御史大夫苏晴泄露考题,蒙蔽圣上。
苏晴也同样是原定的阅卷人之一,若不是中途虞濯说了同皇帝一同阅卷,恐怕这件事情更加不简单。
状元郎游街之后,天空便下起了大雨。
&ldo;陛下,还未调查个起因经过,您就将您的老师收监大理寺?&rdo;虞濯头回看不太懂夏侯瞻的用意。
夏侯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说道:&ldo;证据确凿。&rdo;
&ldo;为何?&rdo;在虞濯印象里头,似乎完全没有这个可能。
窗外倾盆大雨,及其嘈杂。这么大的雨,一般是不会出现在春季的,反而像是夏日里的雷雨才有这般气魄。
&ldo;朕不能让天下人见到朕的偏心。&rdo;夏侯瞻说道,&ldo;无论老师有没有做这件事,目前的证据指向此,而且,是南御行司的证据。&rdo;
&ldo;御行司是陛下手中的刀,而非……&rdo;
虞濯忽然就不说话了,既然夏侯瞻钦点了宋启书为状元,必然也想采用他的策略。故而他转为问:&ldo;臣该如何。&rdo;
&ldo;辞官回乡,待朕颁布新政后,再复出。&rdo;夏侯瞻也怕虞濯生气,抱住他的腰说道,&ldo;若是恒清不愿意,朕定然陪着你。&rdo;
听罢,虞濯也觉得与自己所想无差异,喟然长叹:&ldo;回乡,何处是乡,今生能与我亲近之人,唯有陛下罢了。&rdo;
&ldo;恒清……&rdo;
&ldo;既然如此,臣先回府吩咐一趟,怕什么呢,臣若是敢生陛下的气,陛下就罚朕不准睡床即可。&rdo;
夏侯瞻忽而就红了脸。
惩治苏晴必然不是夏侯瞻迫于无奈,他也得让那些致力于跟他作对的大臣一一浮现出来。或者说,不同党派的臣子间明争暗斗。
然而苏拾雪却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一消息。
苏拾雪极听苏晴之言,不会以下犯上,却在滂沱大雨之中跪在御书房外,祈求夏侯瞻能先将苏晴放出来。
毕竟自古监狱就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。
&ldo;他还在那儿跪着?&rdo;夏侯瞻问赵公公。
&ldo;是呀,跪了快一个时辰。&rdo;
听了这话,夏侯瞻无奈走出御书房,赵公公赶紧给他撑伞,前者抓住伞柄,说道:&ldo;不用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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