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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页）

于清瑶一笑，也不解释她的笑可不是因为这个。虽然不知道一会儿那个美琳到底会当着田氏的面说些什么，但想来也不离她预想的那样……

想到这儿，她的心情忽觉大好。忍不住对雪儿低声道：&ldo;你放心啊！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人欺负……也不会让人欺负你！&rdo;望着现出一丝疑惑之色的雪儿，她也不解释，只是微笑。转过头去，望着斜挂树梢的那弯冷月，幽幽道：&ldo;不管你曾看到过什么，以后，再不会让你见到那样的不堪……&rdo;

第一卷梦醒第十章屋里人

雪儿走进房里，看着正坐在窗前，由丫鬟服侍着重新梳妆的于清瑶，轻咳了声。于清瑶回过头，目光在雪儿虽然极力掩饰却仍显有些紧张的脸上一扫而过，忽然间就笑了。

&ldo;雪儿，你过来帮我看看一会是戴这只如意簪好，还是这只鎏金镂空雕花角钗好？&rdo;

雪儿应声走近，随手便接过服侍着于清瑶梳头的柳絮手里的木梳。柳絮眉梢动了下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退下，人直接就走了出去。

雪儿瞥见，忍不住嘀咕：&ldo;这丫头，这么大的气性，仗着是老太太赏的，这一年来越来越放肆的。&rdo;

于清瑶笑笑，没有接雪儿的话，目光却淡淡地扫过窗外。这柳絮，在梦里时，并没有随她出嫁，之后命运如何，她却是不知道的。可是，现在想想，她之前因着她是田氏赏的丫环，只一昧的恭敬而疏远，却从未留意过这个同样是一等大丫鬟的柳絮到底如何。只是这几次，看她行事却的确是个稳重的，而且，她这会儿主动走出去，看似无礼，可细想未必就不是在避嫌。大概在她心里，也是知道自己暗里对她还是有戒心的吧？

心里这样想着，她便另有了些别的心思。眼下，她唯一信任的便是身边的雪儿，这个既忠心又憨厚的丫头。可是，虽说忠心，但雪儿的办事能力并不是很强的，有很多事，如果真吩咐了她去做，只怕……

她正在心里琢磨着，雪儿已经附在她耳边悄声道：&ldo;小姐，奴婢二门上的沈婆子那打听到了，说是田妈妈刚从外面回来，已经去了老夫人那儿。还有，您叫我留神的那事儿，听说这回老夫人那没叫人请过官媒，怕是到时候也不过随便请是私媒罢了。&rdo;

&ldo;请私媒？&rdo;于清瑶皱起眉，忍不住低哼了一声：&ldo;这是母亲的主意还是大太太的主意？从前不论是大哥还是二哥，定亲时都是请的二品诰命夫人登门提亲。到二哥那只不过是请了个官媒便罢，想不到现在更连官媒都算了，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，丢的可不是叶家的脸面。&rdo;

&ldo;嗯，好像还真是……&rdo;雪儿低声应和着，声音一顿，看着于清瑶的目光不免带出些狐疑之色：&ldo;小姐，您从前可是从不关心府里这些事的。&rdo;

何止是不关心，就是下面的丫头偶尔闲聊混说主人是非，被她听到也只当闻而不闻，连半声喝斥之言都没有有过。

&ldo;是啊，从前我是不关心，可是……雪儿，这次我病在床上时，想了很多，简直是把这一生都看透了……&rdo;在雪儿忙着啐道&ldo;小姐的一生还长着呢！快别说这样晦气的话&rdo;声中，于清瑶只是微笑：&ldo;是啊，我的一生还长着呢！只是，以后我再不会做个什么事都不闻不问，任人摆布的木头人。&rdo;

看着雪儿扬起眉，笑得又是欣慰又是开心，林平安脸上的也便露出温婉的笑容。只是这笑还未扩到眼底，便已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。皱起眉，她凝神细听，便听出外面那熟悉的声音。

雪儿咧了下嘴，苦起脸来，怯声道：&ldo;小姐，我去同李妈妈说，叫她小声点。&rdo;

&ldo;不用了，&rdo;于清瑶执起那只如意簪，随手插在梳好的发髻上，淡淡道：&ldo;奶娘回家探亲也有些日子了，这些多天没见，我也着实有些想念，你唤她进来见上一见也好。&rdo;

雪儿嘟起嘴，虽然奉命往外去了，却忍不住嘀咕：&ldo;见一见，不知又要从小姐这儿顺走什么呢！&rdo;虽然诸多报怨，可是像这样大户人家里的奶娘，一向都是小姐们身边最得力的人。半母半仆，情份非比寻常。虽然小姐的奶娘李妈妈是个不省心的角色，到底也不是她这样的丫鬟能阻挡的。

嘀咕着走出去，才到门口，就见小小的院子里此刻已经闹成了一团，不知是被骂了还是打了，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哭丧着脸立在院中，却只怔怔地看着在院子里叉着腰破口大骂的中年妇人，不敢说话。

&ldo;你们这群小蹄子，我奶小姐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个狗肚子里转筋呢！这会儿却还敢来嫌我……&rdo;

雪儿皱起眉，正要走出去劝住李妈妈，就听得一声冷喝：&ldo;李妈妈！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？莫非是回了一趟家，就把咱们安远侯府也当成是你们那乡下地方，随你胡说吗？&rdo;

随着断喝，一道窈窕的身影自后面耳房转出，手里还拿着一只扫帚，想是刚才还在扫地，听到喧闹便急急赶来。

李妈妈抬起头，瞥见拿着扫帚的柳絮，虽有些惧意，可看看她那一身青色的棉布春衫，头上也只随意插了只银簪，清秀的面容虽然仍有凛厉之色，却到底有些清减，浑不似从前在老太太屋里头伺侯时的风光模样，一时间又硬气起来。

&ldo;柳絮，你还当自己是老太太屋里头的人不成？我告诉你，你现在既然在秋雨轩听差了，那就得服我的管……&rdo;

她倚老卖老，却不想柳絮根本就不肯卖她的面子，只冷笑道：&ldo;李妈妈，人贵在自重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。咱们大家敬你是小姐的奶娘，对您礼让三分，您还是给自己留几分体面，也给二小姐留几分好念想吧！&rdo;

柳絮这样冷冰冰的话一说出口，李妈妈就不依起来，指着柳絮大骂，倒似要冲过去撕打。在门口瞧得发慌，雪儿忙走出去，笑着拉住李妈妈，笑着劝道：&ldo;好妈妈，你怎么才一回来就生这么大的气呢！您且消消气，姑娘在屋里头等着见您呢！&rdo;说着话，又冲柳絮连连使着眼色。柳絮扬起眉，却是一声冷哼，转身便又回了耳房。雪儿闹了个没脸，脸上便也不好看，挽着李妈妈往屋里走，又吩咐那两个丫鬟道：&ldo;站着做什么？怪没眼力价的，还不快去上了茶来。没瞧见李妈妈来了吗？&rdo;

两个小丫鬟被训，忙一溜烟跑开，李妈妈便哼哼道：&ldo;现在的丫头哪还似从前啊？还是雪儿你刚来的时候懂事。&rdo;

&ldo;还不是你老教得好……&rdo;雪儿奉承了句，还想再说两句好听的，却又觉词穷，心道当初刚跟着二小姐时可是没少被你指使，倒把自己真当成主子似的了。

扶着李妈妈走进门来，雪儿一眼便看到坐在罗汉床上的于清瑶。不知是在看什么，正侧着头，若有所思的模样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才知道她是在看着窗外。隐约的，窗外似有人影晃过，淡青的身影一闪而过，就再看不见了，可雪儿心里不知怎么的，忽然就有些不快。

&ldo;小姐，&rdo;叫了一声，她松开李妈妈，上前道：&ldo;李妈妈来看您了。&rdo;

于清瑶&ldo;啊&rdo;地一声，抬起头来，望着李妈妈，笑了笑：&ldo;妈妈回来啦！坐啊……&rdo;

&ldo;可不是回来了，老奴一直掂记着姑娘，不敢多呆……&rdo;李妈妈笑着问了安，就想走过去坐在罗汉床上。可偏这时候于清瑶却突然嗔道：&ldo;雪儿，你还愣着做什么？还不快给妈妈拿张板凳来。&rdo;

这话一说出来，雪儿不由得一怔，李妈妈更是一张脸沉了下来。只有于清瑶面色如常，一双眼清若春水。

只怔了一下，雪儿已经醒过神来，立刻弯腰自罗汉床下抽出一张小小的方板凳，送到李妈妈跟前：&ldo;妈妈坐啊。&rdo;

&ldo;谢姑娘赐座，&rdo;低声说着，李妈妈脸上却丝毫没有掩饰那一分不快。

她是二小姐的奶娘，虽然二小姐在侯府里没什么地位，可是仗着是二小姐的奶娘，她在这座小小的秋雨轩里还是很有几分底气。一来小姐是个没脾气又没主见的，二来她自己也是个逞能硬气的，所以在小姐面前也很有几分脸面。说到坐，从前每次她都是同小姐一起坐在罗汉床上的，像这样赐个小板凳坐，在别的主人面前看似恩宠的行为，简直就是对她的屈辱。

因为心里不快，说话时她也便没了好声色：&ldo;听说姑娘前两天病了，真是的，姑娘也是这么大的人了，怎么还不知道好好照顾呢？&rdo;

&ldo;妈妈说得是，我也是不小的，是该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了，让妈妈担心，真是我的不是……&rdo;于清瑶淡淡笑着，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，舌尖泛上一丝苦味。

这个女人，是奶大了她的奶娘，论理说，是除了她亲娘外与她最亲近的人。可是结果呢？她原本是知道自己这个奶娘有些自私，又喜欢揽权好事的，可从来都只当是小毛病。仍然一直看重她，亲近她，信任她，可是在那个梦里，她才知道，原来小毛病也随时会要人命的……

目光微瞬，她望着李妈妈，喉间哽咽了下，可却仍是平淡地说道：&ldo;妈妈，之前你回去探亲时，我想从库房里取出东西，却又找不到钥匙，才知道原来是妈妈带了去。妈妈，您的事一向多，我看钥匙放在你那儿，也诸多不便，你还是把钥匙交给雪儿保管吧！这样，我找起东西来也方便些……&rdo;

第一卷梦醒第十一章柳絮

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，可是却把李妈妈惊得跳起身来：&ldo;小姐……&rdo;她板着脸，气呼呼地要说些什么，可于清瑶却已经站起身来，淡淡道：&ldo;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，就不同妈妈多说了。妈妈先把钥匙交给雪儿，交接的事过后再说便是。&rdo;

见她说得郑重，脸上又没半分软化之意，而且人也开始往外面走去，李妈妈又气又急，却不好真的伸手去拦，捏着腰上那一串沉甸甸的钥匙，她迟疑着，手却好似僵住，半天也摘不下来那串钥匙。眼见于清瑶挑起眉，似有不耐之色，她才一咬牙，摘下钥匙丢在雪儿手里。被迫交权，到底心里不自在，她拉着一张脸，闷声告辞：&ldo;不耽误小姐去请安了，老奴这就去了，也省得……&rdo;

呶着嘴，到底最后一句话还是咽了回去，她匆匆施了一礼，便转身拂袖而去。

&ldo;小姐，&rdo;雪儿怯怯地唤着，只觉得手里的钥匙是个马上就要爆开的炮仗，直觉立刻丢掉，没有半分掌权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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