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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（第1页）

三爸吓得直摇头。安在天明白了，赶忙打着圆场：&ldo;是德国的牌子，质量应该不错。&rdo;

阿炳：&ldo;三爸，他是专门来看我的吗？&rdo;

安在天：&ldo;是，听说你耳朵特别灵光……&rdo;

阿炳问：&ldo;你家里是不是有瞎子或者傻子？&rdo;

安在天笑了：&ldo;我不会拿你的骨头去做药的，我保证。&rdo;

他把手表交给三爸，示意他进入&ldo;正题&rdo;。三爸一边掏出怀表，一边说：&ldo;阿炳，我要考考你。&rdo;

&ldo;考什么？&rdo;

一听要考他，阿炳整个表情就变了，认真、安静、肃然。

三爸一一递上怀表和手表，说：&ldo;这是三爸的怀表，这是这位安同志的手表。阿炳，现在你来听听看，这两块表是不是走得一样快，还是谁快了，谁慢了？&rdo;

阿炳接过表，摸着：&ldo;两块表长的不一样……&rdo;

三爸：&ldo;是，怀表是放在身上的，手表是可以戴在手上的。&rdo;

阿炳问：&ldo;哪块贵？&rdo;

安在天回答：&ldo;一样贵……可能也是一样快，你听听看，是不是一样快？&rdo;

三爸：&ldo;他听得出来的。&rdo;

阿炳拿到耳朵边去听……耳朵微微在动……安在天看着他的耳朵……

阿炳高声叫道：&ldo;不一样快。&rdo;

三爸问：&ldo;哪一只快？&rdo;

阿炳举起手表：&ldo;它。但快得不多，一天不会超过三分钟……&rdo;

这是安在天第一次领略到阿炳耳朵的奇妙。

时间已经不早了，有的人家已冒出炊烟，有妇人正拎着淘洗干净的米和菜，从金鲁生面前过去，显然是回家去烧饭了。

金鲁生坐在那里喝酒，他守株待兔一样，看着阿炳家的院门。

小卖部的店主跟他熟了，出来，递给他一盘茴香豆。店主缺一只胳膊，所以晃着一只空荡荡的袖管，还有些跛足。

店主：&ldo;送你的，下酒，不要钱。快吃晚饭了。&rdo;

忽然，弄堂里出现了一群人，主要是小孩和妇女，也有小伙子，他们&ldo;叽叽喳喳&rdo;地往这边走来，一位妇女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。三爸的堂孙一马当先，跑在最前面。

金鲁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忙站起身来，拔脚就往阿炳家走去，结果还是被堂孙抢先了一步，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了院子，一直往阿炳家而去。

堂孙高兴地叫了起来：&ldo;阿炳！阿炳在家呢！&rdo;

人群涌进院子，大呼小叫着：

&ldo;阿炳！有人要&lso;考&rso;你……&rdo;

&ldo;阿炳，你这次一定要&lso;考&rso;好，我们打了赌的，输了他娶我妹妹。&rdo;

&ldo;阿炳，你一定要输的，我娶了他妹妹，请你喝喜酒，以后还请你吃喜蛋……&rdo;

里里外外好多人，都在围着阿炳。

三爸对安在天说：&ldo;先别忙走，我们也看看，这又要&lso;考&rso;谁呢？村里三天两头有人要&lso;考&rso;阿炳……&rdo;

金鲁生也挤在人群当中。

阿炳一听到有人要&ldo;考&rdo;他，就很来劲，很高兴，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，问：&ldo;是谁要考我？&rdo;

众人又是七嘴八舌的，把那位抱小男孩的妇女推到前面。阿炳妈对这种事情似乎也很热衷，只有在这种时候，她往往才能在人前得意起来。她搬出一张小板凳，让妇女抱孩子坐下。

阿炳：&ldo;开始吧，叫他跟我说话。&rdo;

妇女逗着小男孩说：&ldo;叫啊，叫阿炳叔叔。&rdo;

孩子鹦鹉学舌地叫了一声。

妇女：&ldo;阿炳，你&lso;耳测&rso;一下，他是谁家的孩子？&rdo;

小男孩才一岁多一点儿，还不会说太多话，穿戴上不像村里人，他去抓阿炳手上的拐杖。

阿炳：&ldo;这是陆水根家老三关林的孩子。关林出去已经九年零两个月又十二天了，直到前年端午节，他才带着老婆回来过一次。他老婆跟我说过话，是个北方人。这孩子的声音像他妈，很干净，有点硬。&rdo;阿炳像在背诵，又像是一台机器在说话，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心中滚瓜烂熟，只要他张开嘴，它们就自动淌出来了。

人们意料之中地四散而去……

金鲁生则目瞪口呆……

安在天听三爸说，小男孩其实是生在外面、长在外面的，这还是第一次回乌镇见爷爷奶奶，但依然被阿炳的耳朵听出了根根脉脉。要不是亲眼所见，他真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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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暗算》第二章（8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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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在天、金鲁生坐在三爸家堂屋里喝茶。

三爸：&ldo;……是真的。我们乌镇是本地大户，有100多户人家，近千人。因为人多，村里没有谁能把全村人都指名道姓地认出来。只有他阿炳，不管你是大人小孩，不管你是在村里还是去了外地，你是这村里的人，父辈在这里生活过，你只要跟他说几句话，他就可以知道你是哪家的，父母是谁，兄弟姐妹几个，排行老几，家里出过什么事情。反正你一家子的大事小事，好事坏事，他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来，少有差错。他不但听力好，记性也惊人啊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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