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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安在天惊讶地说：&ldo;这么远他能听见？&rdo;
&ldo;他什么听不见？他连鬼的声音都听得见。&rdo;
安在天和金鲁生都愣在那里，安在天小声儿地：&ldo;他怎么可能是人呢？老美的cr-60步听器还差不多。&rdo;
&ldo;就是说，我们马上就要见到鬼了。&rdo;
乡间的茅房，金鲁生站在里面解手，肩以上暴露在墙头。
金鲁生：&ldo;你先去祠堂找阿炳，我跟邻居打听一下他家的社会关系和政治面貌。&rdo;
安在天开玩笑地：&ldo;那我的安全谁来负责？&rdo;
金鲁生：&ldo;你是见鬼又不是见人……&rdo;
祠堂是乌镇古老和富足的象征，飞檐走角，檐柱上还雕刻着逢双成对的龙凤和狮子老虎。岁月荏苒，从随处可见的斑驳中，不难想象它曾经的沧桑。闲人很多，主要是老人和带孩子的妇女。显然，这里已经成了村里闲散人聚集的公共场所。
一个瞎子坐在小板凳上，抱着拐杖，露出一脸憨笑。安在天从瞎子身边过去，他尽量装得闲来无事，但一身打扮还是引起了四周人的注目。他转悠着，窥视着，想从人群中找出阿炳。一个个人看过去，似乎是，似乎又都不是。
安在天走进正堂，里面有两桌人在打&ldo;车马炮&rdo;，还有一桌人下棋。妇女在刺绣，还有人在打瞌睡。
安在天继续在人群中猜着、找着，忽然他下意识地一低头，一个孩子藏在他的身后，正在扯住他的袖口，想看他腕上的手表。
安在天把手表摘下来，递给孩子：&ldo;见过吗？&rdo;
孩子想接又不敢接，说：&ldo;我三叔有。&rdo;
&ldo;看看，跟你三叔的是不是一样？&rdo;
孩子羞怯地接过了手表。
&ldo;一样吗？&rdo;
孩子摇头。
安在天拉住孩子的手，问：&ldo;阿炳在这里吗？&rdo;
&ldo;他就在外面，你没看见他吗？&rdo;
&ldo;没有啊。&rdo;
&ldo;那你跟我来。你找阿炳干什么？&rdo;
&ldo;听说他耳朵很灵光……&rdo;
孩子奇怪地回头：&ldo;你连这个都不知道？你肯定不是我们村里人。你别跟他说你不是我们村里人，看他能不能听出来。不过，我想他一定能的。&rdo;
孩子拉着安在天出了祠堂，径直把他带到那个瞎子跟前，大声喊起来：&ldo;阿炳，来，考考你，他是谁家的人？&rdo;
他就是阿炳？安在天傻了。这个瞎子安在天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，他看上去不但是瞎子，还像是个傻子。安在天万万想不到，罗山给他举荐的居然是这么个人。阿炳听孩子说要考他，似乎等待已久，立即收住憨笑，一脸认真地等着安在天开口说话。安在天一时不知所措。
孩子对安在天：&ldo;说话，你，快说话，说什么都可以。他是瞎子，你要说话，他才听得出来。&rdo;
金鲁生也赶了过来，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，密切注意着事态变化。
安在天犹豫着：&ldo;这样不大好吧，好像我们合在一起欺负阿炳……&rdo;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只见阿炳突然朝空中奋力一挥手，叫道：&ldo;不是。他不是我们村里人！&rdo;
阿炳的声音闷闷的，像从木箱里滚出来的。
孩子存心逗阿炳：&ldo;哈哈，阿炳，这回你错了，他就是我们村里人！&rdo;
阿炳自信地：&ldo;不可能。&rdo;
孩子：&ldo;怎么不可能？他是我在北京工作的二叔。&rdo;
阿炳坚决地：&ldo;不可能！&rdo;
孩子：&ldo;就是！&rdo;
这一回阿炳否定得很坚决，而且还很生气，越来越生气，咬牙切齿，几乎像疯子一样地发作起来：&ldo;……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你骗人……你骗我……你是个骗子！你骗人！你骗我！你……你……你们家的人……都是骗子！都不是好东西！骗子！骗子！……&rdo;
阿炳骂着骂着，脸变得铁青，浑身跟抽风似的痉挛不已，给人整个感觉既像个孩子，又像个疯子；既可笑，又可怜；既蛮横，又脆弱；既痴弱，又癫狂……
旁边人都围了上来，不过大家对阿炳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。
安在天和金鲁生面面相觑。
一个老者走到阿炳身边，像哄小孩子一样，道：&ldo;是他骗了你，阿炳……他是个骗子，大骗子，三爸等一下就帮你抽他一耳光，很脆的……啊，没错儿，他就不是村里人嘛，我们阿炳的耳朵怎么会听错……阿炳的耳朵比所有人的眼睛还好用……好了，阿炳，安静，安静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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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暗算》第二章（5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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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爸穿着周正，面容清爽，像个城里人。与此同时，他假装抡起巴掌要打孩子耳光，实际上只是褪下他的裤子，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：&ldo;我打你耳光，让你骗阿炳，让你骗阿炳……&rdo;
孩子夸张地&ldo;啊呀啊呀&rdo;一阵叫唤，提上裤子，一溜烟地跑了。
阿炳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安在天看着眼前的一切，一脸的茫然。金鲁生也是同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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