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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氏&ldo;扑通&rdo;一声就跪在郭老夫人的面前。她记得很清楚。那还是她刚嫁进来不久，不知道为了什么事，程泾和郭老夫人有了争执，郭老夫人让程泾跪在院子里反省。鹅毛大雪飘落下来，浅浅地积了两寸高，程泾不认错，郭老夫人也不说起来……直到现在，遇到天气骤变的时候，程泾的膝盖还会隐隐做痛。郭老夫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！就算是亲生的儿子，她也狠得下心来惩罚，何况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。&ldo;娘，我知道错了！我以后再不敢了。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！&rdo;她抱着郭老夫人的腿，苦苦哀求道，&ldo;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……嘉善已经是解元了，再努力一下，以他的年纪，至少可以点个探花。若是运气好，说不定还能中个状元。三元及第，本朝开国至今还没有一人人夺此殊荣的。娘，就这一件事，你就让我做这一件事，我一生一世都会感激您的……&rdo;郭老夫人一脚就踢在袁氏的胸口上。&ldo;滚！你给我滚！&rdo;老人家淡淡地道，按在茶几上的手却青筋凸起，&ldo;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！&rdo;&ldo;娘！&rdo;袁氏被踢得胸口一阵巨痛也不敢松开抱着郭老夫人大腿的手。郭老夫人暴怒，大声喊着吕嬷嬷：&ldo;把她给我拖下去！&rdo;&ldo;娘！&rdo;袁氏不松手，满脸是泪，&ldo;我什么也不求，就求您这一桩事……&rdo;郭老夫人气极而笑，道：&ldo;我给大郎纳一房妾室，再生个庶子，然后在我屋里养大，你也同意？&rdo;袁氏呆住。郭老夫人高声道：&ldo;这个儿子是你的！我却不能让长房断了香火，让大郎再给程家养个儿子，这你也同意？&rdo;&ldo;不，不，不……&rdo;袁氏摇着头，心里一团乱麻的似的，根本不知道什么话能说，什么话不能说，&ldo;您不能这样……我不愿意……&rdo;郭老夫人的表情淡了下来，轻声道：&ldo;你现在跟着吕嬷嬷出去还有几分体面，等我叫了粗使的婆子拖你出去，你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……&rdo;可我不能把儿子让给你！他眼看着就要成气候了。我辛辛苦苦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，不能就这样放手！袁氏还要和郭老夫人争辩，吕嬷嬷扶了袁氏，一面半架着她往外走，一面在她耳边道：&ldo;老夫人正在气头上，夫人您就少说两句吧？有什么事等老夫人气消了再说。您嫁进来都快三十年了，老夫人是怎样的脾气，您还不知道？再说，万事不还有大老爷吗？&rdo;是啊！老夫人这个人你越是顺着她她越宽和，你越是和她对着来她越是执拗。大老爷，只有大老爷能救她……袁氏跌跌撞撞地和吕嬷嬷出了内室。郭老夫人独自对着满室的寂静默默地坐了片刻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转过身来想给程许掖掖被角，却发现程许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。孙子可能看到了自己教训儿媳妇时的场景，儿媳妇以后在孙子面前会不会没有了威严，郭老夫人有些担心。&ldo;你醒了！&rdo;她给袁氏留面子，道，&ldo;我刚才和你母亲说过了，你以后跟我住段时间，你娘那边。还要忙着府里的中馈……&rdo;&ldo;我都听见了！&rdo;程许打断了郭老夫人的话。目光殷切地望着郭老夫人，&ldo;您也不喜欢我娶闵家的大小姐是不是？那您帮帮我吧！我想娶少瑾，我喜欢的人是少瑾……少瑾是在您屋里长大的。她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……不仅温柔敦厚，知书达理，而且针线女红无所不精，孙儿想娶个像这样的媳妇……我不想娶个时时刻刻都盯着我的举业。盯着我仕途的女子……祖母，您就帮帮我吧！这件事除您。谁都帮不了我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……&rdo;郭老夫人笑了起来。这话和刚才袁氏的口吻是何其的像！这就是他们九如巷未来的宗子！这就是他们程家以后的依托！失望到了极点，连发脾气都是浪费精神。郭老夫人温声道：&ldo;嘉善，我不会帮你的！&rdo;程许睁大了眼睛。郭老夫人一下子想起他小的时候，天气太热。非要吵着喝冰镇过的绿豆汤，她不许ru娘给他，他就这样睁大了眼睛望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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